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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張被風掀起邊角,蕭啟銘的手指按在我簽名的地方,指腹泛白。
“一定要這樣嗎?”他聲音發(fā)啞,“我們......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p>
“棠棠,就因為你發(fā)的那個消息,我昨天一夜沒睡你知道嗎?”蕭啟銘眼睛血紅,盡顯疲態(tài)。
這是他慣用的招數(shù),可我不會再同情他。
“感情?從你讓林楚楚住進我家,換掉門鎖,砸碎我礦石標本的那一刻起,就沒感情了?!?/p>
我后退半步,拉開距離,“蕭啟銘,別演了,你不累嗎?”
他猛地攥緊協(xié)議書,紙張褶皺如他此刻的臉色:“我知道你氣我納了楚楚,但看在我......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時間?” 我笑出聲,助聽器里的電流聲刺啦作響。
“我在非洲的七百天,給你的時間還不夠嗎?”
“你用我拿命換來的鈷礦救了蕭氏,用我寫的十七份勘探報告敲開上市大門,現(xiàn)在摟著新歡和孩子,跟我要時間?”
蕭啟銘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跳躍著 “楚楚”兩個字。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下意識想按滅,卻被我抬手攔?。骸敖影桑瑒e讓你的心肝寶貝等急了。”
他猶豫兩秒,還是劃開接聽鍵,剛剛和我抬杠的語氣瞬間軟下來。
“楚楚?怎么了......胎動厲害?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時,他臉上還殘留著對林楚楚的溫柔,轉(zhuǎn)向我時又覆滿冰霜:“棠棠,離婚這事今天先算了,楚楚那邊離不開人,等我忙完再來處理,好嗎?”
“蕭啟銘!連離婚這種事你都讓我等嗎?” 我抓住他要轉(zhuǎn)身的手腕,他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陌生得像第一次觸碰,我漠然。
“要么現(xiàn)在簽字,要么法庭見!”
他的目光掃過協(xié)議書上“自愿放棄所有婚內(nèi)財產(chǎn)”的條款,猛地將筆摔在地上:“溫棠!你非要做得這么絕是吧!”
“比起你讓我喝打胎藥時給我的承諾,比起你把林楚楚的孕肚照掛在我們婚房,比起你縱容她摔碎我外婆的遺物......我這點絕算什么?”
蕭啟銘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視頻通話。
屏幕里,林楚楚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手捂著肚子輕哼:“啟銘......我肚子疼得厲害......你快回來......”
攝像頭閃過我后她的眼角滑下兩行清淚:“棠棠,對不起......是不是我不該打擾你們......你們先談......”
演得真像!
我冷眼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忽然覺得無趣。
蕭啟銘果然急了,抓住我的胳膊:“棠棠,算我求你,先回別墅等我,我處理完醫(yī)院的事馬上回來跟你解釋!”
“解釋你用婚內(nèi)財產(chǎn)給林楚楚填補她挪用的那五百萬公款嗎?”
蕭啟銘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一定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
硯禮適時遞來一份文件袋:“蕭總,溫小姐托我查的東西,都在這里面?!?/p>
他輕笑一聲,“包括林楚楚小姐在前夫公司擔任財務(wù)期間,挪用公款填補賭債的記錄?!?/p>
蕭啟銘猛地看向我,眼神復(fù)雜,滿臉猙獰的說:“你早就準備好了?”
“從礦洞坍塌的那天起,就準備好了?!?我將離婚協(xié)議書塞進他口袋,“想清楚了隨時聯(lián)系我的律師,地址在最后一頁?!?/p>
轉(zhuǎn)身要走時,蕭啟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棠棠,你就這么恨我嗎?”
我回頭看他,睫毛上落了點雪,和我的心一樣。
“曾經(jīng)有多愛,現(xiàn)在就有多恨?!?/p>
“但我更恨自己......” 我掙開他的手,指尖冰涼,“恨自己瞎了眼,錯把魚目當珍珠,錯把背叛當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