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主客都吃的挺開心,撂下碗筷后,林靜幫著周尚收拾了廚房,收拾完之后,周尚端來了黃桃罐頭,陸誠又給林家三口續(xù)了熱水。這陣仗一擺,林師娘心里就門兒清了——這是要留他們說體己話呢,估摸著小兩口藏著事兒要說。
桌上突然安靜下來,大伙兒悶頭吃著糖水黃桃。陸誠突然一句話就打破沉默:"林師長、師娘,我跟周尚給您二位看張照片,你們看照片上的男孩熟悉嗎?"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除了周尚,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情況。陸誠慎重地把照片推到林家夫婦面前。
老兩口接過照片,眼神從茫然漸漸瞪得溜圓。林師娘攥著照片的手直哆嗦,聲音都劈了:"小陸,這...這照片哪兒來的?上頭這男娃是誰?"話跟連珠炮似的往外蹦。林靜趕緊扶住直打晃的林師娘,林師長也激動得對陸誠說到:"這孩子拍照那會兒得十歲吧?62年照的?像!太像了!活脫脫就是阿崢小時候的模樣?。?
"他叫李錚,我前天趕集碰見的。"周尚接住陸誠遞來的眼色,把話茬接過去,"當(dāng)時不小心看到見他耳后有個硬幣大的紫紅胎記,覺著稀罕就多看了兩眼。后來還拽著林靜買了他賣的細(xì)參。"
"買完東西越琢磨越覺得他眼熟,當(dāng)時愣是沒想起來。回來跟陸誠嘮嗑才猛然驚覺——這不是跟師娘家里擺的年輕時候的照片有七八分像!可我們也不敢瞎認(rèn),畢竟陸誠說林大哥是在安徽走丟的。"周尚偷瞄著林師娘眉心的痦子,"今兒特意去找那個男生問清楚了,那孩子說自己老家在安徽,親爹是當(dāng)兵的,親娘額頭上也有痦子,旁的都記不清了。"
陸誠緊跟著補(bǔ)充:"問他怎么來的青巖,他說記不得了。打小就在火車站附近要飯,連咋過來的都說不明白。我們拿不準(zhǔn)主意,就把照片帶回來給您二老掌掌眼。"
"錯不了!這準(zhǔn)是阿崢!"林師娘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整個人歪在閨女懷里直抽抽。
林師長顫巍巍的手指頭摩挲著照片,老淚吧嗒砸在相片上。當(dāng)年他一手抱閨女一手拽兒子,結(jié)果腳底打滑摔了閨女,差點(diǎn)誤了車,緊趕慢趕上了車,兒子就沒了蹤影。這些年老伴兒為這事落下一身病,三天兩頭半夜哭醒。當(dāng)?shù)鶍尩膶幵负⒆邮菦]了,也好過想著他在外頭吃苦受罪當(dāng)叫花子。方才聽到"流浪"倆字,心窩子就跟刀剜似的疼。"這孩子現(xiàn)在在哪兒?"老爺子嗓子眼直發(fā)緊。
"在福利院長到十八歲之后就出來自立門戶了,現(xiàn)在市場上擺攤討生活。不過不用擔(dān)心他現(xiàn)在過的挺好的。"陸誠沒提黑市倒賣的事,怕老兩口聽了受刺激。
"他給自己起名李錚,其實他壓根不記得自己叫啥,就憑感覺起了這個名兒。你們發(fā)現(xiàn)沒,李錚和林崢這倆名字還挺像呢。"周尚接著補(bǔ)充。
當(dāng)年的是,沒人說得清楚怎么回事,現(xiàn)在估計林家夫婦也不知道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實在是太混亂太著急,孩子丟了他們就跟丟了魂一樣,再加上有個人說看見有人帶著孩子在車站走,就以為是拐子拐走了,這些年光在老家掘地三尺。
"雖說李錚的遭遇和長相都跟林大哥對得上號,但我還是建議做個檢測。前些年在北華聽說國外有個新技術(shù),驗親比咱們的驗血法準(zhǔn)多了。驗血只能排除三成可能,那個能排除七成呢。"周尚誠懇地建議。她倒不是懷疑李錚身份,主要是想給找了十幾年孩子的老兩口吃顆定心丸。
林家夫婦找了這么多年的孩子,要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也是讓李錚能踏踏實實的回家。
"這...檢測要等多久?我這心里火燒火燎的。"林師娘有些猶豫。
“我可以找我爸爸幫忙,我們家就是北華的。而且這個技術(shù)還是我當(dāng)年回家的時候家里找人測過的?!敝苌姓f起了自己的事,不好意思起來。
陸誠三言兩語把周尚當(dāng)年走丟的事說了說,林師娘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看著眼前這姑娘年紀(jì)輕輕就遭過這么多罪,還能這么熱心腸,心里又酸又暖。要真找著林崢,這孩子可算得上林家的大恩人,她都不知道怎么謝謝他們。
“這樣吧,明天小陸帶我去看一下李錚,我先問問他一些事,要是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我先帶回來,要是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就算之后測出來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認(rèn)回來養(yǎng)著?!绷謳熼L拍了板,他心里已經(jīng)有底了,如果這件事是其他人告訴自己的,自己說不定會懷疑別人的意圖,覺得是串通好騙自己的。但這件事是陸誠說的,自己信得過,而且小尚父親本來就是師長,也沒什么好算計自己的,再加上小尚小時候也走丟過,這事搞不好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晚上,林靜扶著林師娘先回了家,林師長在陸家跟陸誠待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回去。送完林師長回家之后,陸誠洗漱完進(jìn)了被窩,抱著周尚,心里想起剛剛老領(lǐng)導(dǎo)偷偷擦眼淚的樣子,心里說不出的心酸,抱著周尚親了好一會兒。
周尚迷迷糊糊夢到有條狗跟自己玩,玩的開心了還在舔自己,夢里面自己怎么躲都躲不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沒亮陸誠就出門了,他請假請了兩天,今天約好了跟林師長去見李錚。早上一出門就看見林師長收拾好在門口等自己,這一趟他們沒讓司機(jī)送,兩個人還收拾了一番,趁著人少就出發(fā)了。
早上周尚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上有個紅痕,心想這么早就有蚊子了嗎?
早上周尚剛吃完飯就被林靜叫到家里,原來是林師娘早上一起來就在家里難受的吃不下去飯,心里七上八下,就準(zhǔn)備去周尚家找周尚,還是林靜看不下去,去周尚家里看看周尚起了沒,看見周尚已經(jīng)吃完了飯,就把周尚叫道家里玩。
周尚其實到了林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林師娘一會兒聊到李錚的長相,一會兒又說起李錚賣的參一看就知道這孩子實誠,聽說這參是他自己去山上摘得,又心疼的直掉眼淚。一直絮絮叨叨,說了一上午,中午林靜去食堂打了飯回來,三個人吃完了飯,林師娘又開始翹首以盼,一會兒問是不是回來了,一會兒有幻聽說林師長叫他呢,終于下午三點(diǎn)多等到林師長跟陸誠帶著李錚回來了。
林師娘猛地站起身,目光急切地落在李錚身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她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眼前的少年,眉眼間有著記憶中兒子的影子,可又多了幾分歲月磨礪后的堅韌。林師娘的手微微顫抖著,想伸出去摸摸他,又怕這只是一場夢。她喉嚨發(fā)緊,無數(shù)的話堵在胸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錚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也不明白該怎么面對這洶涌的思念,上午陸誠帶著林師長去找他的時候,當(dāng)時林師長見了他沒說什么話,就說了來意,讓他去收拾了行李,直接帶去街道辦開了戶口轉(zhuǎn)移單跟介紹信,就帶著他回到了軍區(qū)。
林師娘的眼神里,有心疼、有喜悅、有不敢置信,像是要把他看穿。終于,林師娘緩緩走上前,輕輕抬起手,撫摸著李錚的臉,淚水奪眶而出。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阿崢,我的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仿佛這一句話,就把多年的思念和痛苦都傾訴了出來。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就是陸誠也被這一聲弄得眼眶泛紅。
“好啦,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是喜事,可別哭了,搞得大家都怪難受的。”林師長在一旁打圓場。
“大哥剛到家行李都沒歸置,這通忙活下來肯定還有好多要收拾的,我們先帶大哥回屋放東西吧。”林靜趕忙接話。
“師傅師娘,那你們先收拾,我和周尚就不多打擾了,晚點(diǎn)再來看您二老?!标懻\見機(jī)告辭。
“行,小陸你先回。下周我們定好去北華市,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你岳父?!绷謳熼L重重拍了拍陸誠肩膀,這回沒道謝,心里早盤算著要還這對小夫妻更大的人情。
“林叔放心,我昨兒連夜給我爸寫了加急信,估摸這兩天就能到。信里都交代清楚了,等老爺子收到信保準(zhǔn)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敝苌信男馗WC。
“好孩子,回頭叔再好好謝你們?!绷謳熼L眼眶又熱了。
周尚和陸誠簡單道別之后就撤了。眼下正是人家四口團(tuán)圓的時候,這會兒杵在這兒反倒讓他們放不開。
剛進(jìn)家門,陸誠拉著周尚往床沿一坐就叨叨起來:“去之前師傅還犯嘀咕,怕萬一人不對不知道回家怎么交代。結(jié)果見著面立馬就認(rèn)準(zhǔn)了,火急火燎讓李錚收拾行李,還親自跑去街道辦東西,還亮了軍官證,三下五除二就把戶口介紹信全辦妥了?!?/p>
周尚笑彎了眼睛接話:“李錚那塊胎記本來就有七成把握,再加上長相活脫脫隨了林家人,鐵定錯不了。這下老兩口可算能睡安穩(wěn)覺了?!?/p>
陸誠瞅著她笑盈盈的側(cè)臉走了神。這些天為李錚的事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松了弦,倆人倒在床上嬉鬧了好一陣,再睜眼外頭天都擦黑了。食堂早關(guān)了門,幸好家里還剩點(diǎn)菜。周尚臊著臉系圍裙——上輩子她哪操心過這些,現(xiàn)在才曉得自己從前有多不稱職。
小兩口在灶臺前有說有笑地忙活,鍋鏟還沒擱下就聽見敲門聲。開門見林師娘端著兩海碗菜,眼睛還紅著,但整個人精神頭好多了。
“小陸啊,還沒吃呢吧?瞅你家燈一直沒亮,特意留了飯菜。本想著叫你們來家吃的。”林師娘說著把碗往前遞。
陸誠臊得耳根發(fā)熱,下午那些胡鬧光景冷不丁往腦子里鉆。萬沒想到師娘連他家開沒開燈都留意著。
連忙迎人進(jìn)屋盛了菜,又把空碗仔細(xì)刷干凈還回去。
“師娘,林大哥回家之后還習(xí)慣家里不?”周尚邊擺碗筷邊問。
“慣著呢!老頭子拽著孩子嘮了一下午,剛吃完晚飯,小靜正給他準(zhǔn)備落戶材料。阿崢這孩子軸得很,非要做啥親子鑒定,這會兒還在屋里歸置行李呢?!绷謳熌镒焐相凉郑劢切y卻藏不住。
“到時候你林叔抽不開身,估摸得我這老婆子跑北華。小靜說要請假陪我去,可她才上班就總請假,怕領(lǐng)導(dǎo)有意見。”老太太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
“不打緊,要是真請不下假我陪您去。這鑒定我熟門熟路的,咱們花點(diǎn)錢加急,個把禮拜就能出結(jié)果?!彪m說比不上后世的DNA檢測,但眼下這技術(shù)在北華一院可是獨(dú)一份。就林家這急脾氣,指定是要走加急通道的。
“哎喲這可不成!來回得小半個月,哪能耽誤你們正事。”林師娘急得直擺手,她臉皮薄,可做不出蹬鼻子上臉的事。
“沒事,本來現(xiàn)在周尚還沒工作,趁著這個功夫也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标懻\笑著說道。
周尚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暖,這人估計是想讓林家?guī)妥约赫夜ぷ鳎辉趺赐蝗惶崞鹱约簺]工作。
林師娘聽了心里一暖,想到這兩口子真是好竹配好筍,這么好的兩個人居然湊成了一對。
告別了之后,兩人慢慢吃完了飯,一時都睡不著,在屋里開始收拾這兩天收到的包裹,不知道翻到誰家寄過來的包裹,看著挺小,拿起來沉甸甸的,兩個人好奇的拆開,一打開包裹兩個人臉都紅了起來,原來里面是好幾件小孩子的衣服,應(yīng)該是周母專門找人做的,里面還寫著‘早生貴子’的紅紙條。
周尚有些不好意思:“我媽也真是的,這么著急催生?!标懻\卻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里,笑嘻嘻地說:“這說明咱媽盼著抱孫子呢,要不咱就順應(yīng)老人家的心意?”周尚臉頰緋紅,推開他說:“哪有這么快的,八字還沒一撇呢?!标懻\拿起一件小衣服,比劃著說:“你說咱以后的孩子穿上這衣服,得多可愛?!?/p>
周尚看著他那憨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安贿^,現(xiàn)在還是先等我把林大哥的事情處理好?!敝苌姓J(rèn)真地說道。
陸誠點(diǎn)點(diǎn)頭,把小衣服小心地放回包裹里,“對,等你們回來,咱們就安心生孩子?!眱扇讼嘁曇恍?,雖然有些羞澀,但對未來的生活也多了幾分甜蜜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