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死寂。
太子妃厲聲呵斥過后，竟然輕笑出聲：
"真愛？何為真愛？你為太子肝腸寸斷，那你上一任夫君呢，你為他也肝腸寸斷過嗎？”
沈芝意聽到這話，瞬間白了臉色，眼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滑落。
太子怒發(fā)沖冠：“好你司白芷，你可知芝意那夫君是何種腌臜之人，你竟然還敢提他?！?/p>
話落，殿外忽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我抬眼望去，但見一個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闖了進(jìn)來，我心中頓時了然。
時候到了。
"夠了。"
我抬手截?cái)嗵拥目诔隹裱裕?/p>
"擬旨。"
我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咳血。
"太子上官解，忤逆君父，即日起廢為庶人。"
太子失聲尖叫："父皇，我是嫡子，你不能！"
他竟要撲上來扯我衣袖，被侍衛(wèi)一棍打在腿彎。
太子妃忽然跪下磕了一個響頭："父皇三思。太子他也是鬼迷心竅受奸人挑唆....."
她沒說完，但我懂。
一旦傳出廢除嫡子，庶子繼承大統(tǒng)的消息。
那其他屬地的藩王不滿動搖國本......
我看著癱坐在地的太子。
他正跪倒在地上，狼狽不堪，哪還有半點(diǎn)儲君威儀？
"傳外面的大臣跟秦王入宮。"
秦王是我的小兒子。
也是我最不喜的兒子。
只因他像極了她的母親。
我閉眼靠在椅上，"再請司老將軍回朝......就說，朕要給他的掌上明珠，換個更配得上的夫婿。"
“父皇！”
太子嘶聲力竭。
這就是報(bào)應(yīng)嗎？
我望著雨中這對癡男怨女，突然笑出了聲。
這笑聲把眾人嚇的不行。。
"陛下？"
太子妃狐疑地看我，大概以為我回光返照后瘋了。
是的，太子二人這么有持無恐，不過是以為我在強(qiáng)撐罷了。
"芷丫頭啊..."
我抹掉笑出的眼淚，"你猜二十年前，朕站在這里說過些什么？"
我捏著嗓子學(xué)年輕時的自己："'她不是叛國女！是我心愛之人，"
滿殿宮人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估計(jì)在憋笑。
當(dāng)年那位"心愛之人"的墳頭草已經(jīng)幾米高了，死前嚷嚷著什么"我跟陛下是真愛。”
記得我剛登基那日，可熱鬧了。
我心愛之人身披鳳冠霞帔之時，邊關(guān)烽火已燃盡三城。
后來邊境軍報(bào)傳來，我才知道有人將我國司家的布防圖泄與蠻族。
我封她為后時，就是蠻人鐵騎踏破我吳國之時。
染血的軍報(bào)送到我手中，墨跡已經(jīng)被雨水暈開，像極了邊疆將士流下的血淚。
"初一丑時，城墻破..."我至今記得信使跪在殿前顫抖的樣子。
他說有人通風(fēng)報(bào)信，破了司家的用兵之計(jì)。
司小將軍回京那日，大街上靜得能聽見血滴落的聲音
他的鎧甲碎了半邊，露出里面猙獰傷口。
可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硬是拖著一條手臂，力纜狂瀾。
帶著一萬個活著的士兵打退了趁機(jī)偷襲的敵軍。
無數(shù)畫面在我的腦海中翻涌——
邊關(guān)垂死的孩童蜷縮在母親冰冷的臂彎里，發(fā)出幼獸般的嗚咽。
城垣之上，小兵以斷劍支身，至死遙望京都方向......
這些，都成了我余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所以，我絕對不會在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父皇！您怎么哭了？"
太子驚慌失措地看著我。
我摸了摸臉，果然一片濕潤。
多可笑啊，二十年前我為了一個女人，聽信她的甜言蜜語，害我的子民生靈涂炭，如今我快要死了。
現(xiàn)在輪到我的兒子重蹈覆轍。
那個叫沈芝意的女子正得意地昂著頭，就像當(dāng)年東宮里，我的心愛之人對父皇說我們是真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