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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鹿母正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抹眼淚,見到商鶴宇急忙站起身。她指了指手術(shù)室的門,眼眶通紅,聲音哽咽,“明珠正在里面做手術(shù)。我出去給她買個飯的功夫,她好端端的不知道怎么就從樓上摔下去了,怪我們沒看好她......”
說到最后,她整個人哭到全身顫抖,幾乎站立不住。
鹿懷鳶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冷眼看著鹿母,絲毫沒有上前攙扶的想法。
曾幾何時她也曾渴望父母的關(guān)心,渴望親情,可惜回到鹿家的四年讓她徹底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
他們不愛她,甚至覺得她是拖累。他們寧愿把全部的愛傾注在一個養(yǎng)女的身上,卻連一點多余的關(guān)心也不肯分給她。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什么必要再去奢求他們的愛。
商鶴宇扶著鹿母坐下,“伯母,你別太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請了最頂尖的醫(yī)生為明珠治病,她一定會沒事的。”
商鶴宇的助理此時恰好趕到,還抓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
他沖鹿懷鳶點了點頭,隨后恭敬地對商鶴宇說道:“老板,人抓到了。”
男人雙手雙腳被綁著,見此情景眼睛一轉(zhuǎn),朝著鹿懷鳶大喊:“小姐!你不是說你保證我不會被抓到的嗎?我可是已經(jīng)按照你的吩咐把人推下樓了!你不能不管我啊小姐!”
男人的叫喊瞬間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鹿懷鳶身上。
她沒想到事情突然就發(fā)展成這樣,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潑臟水,蹙眉開口。
“我從來沒有指使任何人推鹿明珠!”
“你撒謊!”
鹿母尖叫著沖過來,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尖銳的聲音幾乎穿透耳膜,“你就是嫉妒明珠有我們的寵愛!你嫉妒鶴宇喜歡的人是明珠!所以你才三番四次的想害死明珠!害她跳樓還不夠現(xiàn)在又找人把她推下去!鹿懷鳶!我就應(yīng)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掐死你!”
即使一直知道父母偏心,此刻她也忍不住渾身發(fā)抖。
過去盡力討好父母的瞬間,此刻匯聚成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臉上,比肉體上的疼痛更甚。
鹿懷鳶臉上火辣辣的疼,聞言輕笑一聲,眼底一片譏諷,“原來你們一直知道自己偏心啊?!?/p>
鹿母在說出口的時候就后悔了,但當(dāng)家主母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她梗著脖子壓下心里的慌亂。
“那又怎樣?明珠自小活潑又可愛,我們一家人生活的好好的,你還回來干什么?!”
“打斷一下,”商鶴宇抬手制止了鹿母,雙手一攤,“我無意插手你們的家事,但是明珠的事需要解決一下?!?/p>
他拍了拍手,幾個保鏢一擁而上,圍住了鹿懷鳶。
“鹿懷鳶,從前我看在你是明珠姐姐的份上對你百般忍讓,但明珠是我的底線,我警告過你,動誰都不能動她,但你似乎不知悔改。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等等!第二件事!去查這個男人的轉(zhuǎn)賬記錄、通話記錄和一切往來的證明!只要你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來究竟是誰干的,我要你還我清白!”
鹿懷鳶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狠狠陷入掌心,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開口。
商鶴宇半個身子陷入黑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沉默片刻,他譏諷又涼薄的聲音傳來,“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認(rèn)是嗎?看來你得到的教訓(xùn)還不夠多?!?/p>
說完,一個保鏢猛地伸手拽住她的頭發(fā)就往墻上撞!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撞到最后,她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只剩一片麻木,嘴里機(jī)械性的重復(fù)著。
“我沒有......”
意識昏沉間,她最后看到的,是鹿母嫌惡躲開的身影,還有......商鶴宇有些愧疚的眼神。
不知過了多久,等鹿懷鳶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
眼前一片黑暗,她伸手摸索著手機(jī),按了好幾次,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她看不到了。
巨大的恐慌包裹著她,鹿懷鳶咬著手指努力憋住眼淚,但壓不住喉間溢出的細(xì)碎的哽咽。
她不明白,自己分明什么也沒做,但莫名其妙就被拽過來,莫名其妙被指控惡意殺人,又莫名其妙被打到雙眼失明。
從她回到鹿家開始,身邊的人就對她充滿了惡意。
她的爸媽不喜歡她,養(yǎng)妹總是在爸媽面前告黑狀,明晃晃的惡意甚至懶得掩飾。
就連曾經(jīng)為數(shù)不多帶給她溫暖的余言,也變成了商鶴宇,厭惡她至極。
也許她離開爺爺回到鹿家就是一個錯誤。
鹿懷鳶拔掉針頭,艱難地摩挲著撐起身子下床,可剛下床就腿一軟摔倒在地,腦袋磕到床邊,疼的她眼前一黑。
“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教訓(xùn)?!?/p>
冷淡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鹿懷鳶抬起頭,努力辨認(rèn)聲音來源。
“眼睛怎么了?”
她歪了歪頭,也不知道商鶴宇在哪兒,索性沖著一個方向笑了,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拜你所賜?!?/p>
空氣沉默了很久,久到她懷疑商鶴宇已經(jīng)走了的時候,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