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碼頭的探照燈在潮濕的空氣中劃出光柱。
沈季明遠遠就看見江青縈獨自站在碼頭邊緣，海風(fēng)將她風(fēng)衣吹得獵獵作響。
“青縈？”沈季明快步走近，聲音里刻意摻入幾分關(guān)切，“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
江青縈似乎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肩膀明顯一顫。
她轉(zhuǎn)過身時，臉上已經(jīng)掛起溫婉的笑容：“季明哥？你怎么……”她的目光掃過沈季明身后空蕩蕩的停車場，睫毛輕輕顫動，“我只是睡不著，出來散散心?！?/p>
沈季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
江青縈素面朝天，臉頰被風(fēng)吹得泛白，風(fēng)衣包裹下，是熟悉的睡衣樣式。確實像是臨時起意出門的樣子。
他的視線越過她肩膀，注意到泊位邊緣新鮮的纜繩摩擦痕跡。
這里剛剛似乎停過船。
“夜里風(fēng)大，對身體不好?！鄙蚣久髅撓峦馓着谒缟希槃輸堊∷难?，“回家吧?！?/p>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眼角余光捕捉到遠處海面上一點正在消失的燈光。
回程的車廂里彌漫著詭異的沉默。
江青縈低頭擺弄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臉上，照出一片不自然的蒼白。
“季明哥，”她突然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沈季明握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怎么會這么想？”
“你最近總是很晚回來……”她的聲音帶著委屈，“短信也不怎么回，云州一直在哭……”
沈季明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江青縈垂著眼瞼，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看起來楚楚可憐。
“案子比較棘手?！彼卣f，“明天開始我會早點回家?！?/p>
接下來的日子，沈季明果真如他所說，開始頻繁返回別墅。
他刻意選在不固定的時間，有時是午后，有時是深夜。
江青縈最初顯得驚喜，但很快，沈季明就捕捉到了她眼中閃過的慌亂。
沈季明路過主臥時，能聽到江青縈正的低聲通話。她用的是某種方言，語速極快，聲音里透著沈季明從未聽過的狠厲。
“……必須在下周前找到確切位置……不，別驚動軍方的人……”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江青縈猛地轉(zhuǎn)身?？吹缴蚣久鞯乃查g，她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融化成了甜美的笑容。
“季明哥！”她迅速掛斷電話，“你怎么這個時間回來了？”
沈季明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忘了拿材料。”他的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手機上，“在和誰通話？”
“閨蜜啦。”江青縈嬌嗔道，將手機塞到枕頭下，“女人之間的小秘密?！?/p>
沈季明點點頭，假裝沒注意到她藏起來的手機。
那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在售的型號。
當(dāng)晚，沈季明被孩子的哭聲吵醒，保姆已經(jīng)熟門熟路的開始哄著孩子。
他扭頭看去，江青縈正睡得安穩(wěn)。
老刀瞇起眼睛，將親子鑒定的報告推回給沈季明，“這可真是……”
沈季明面無表情地看著報告上【排除生物學(xué)父子關(guān)系】的字樣。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至于江萬城的舊部……最近很活躍。”老刀壓低聲音，“尤其是國外那邊的人，據(jù)說在重金懸賞一個女醫(yī)生的下落?！?/p>
沈季明的指節(jié)在桌面上敲了敲：“能查到是誰在背后指揮嗎？”
老刀猶豫了一下，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風(fēng)險太大，我的人只敢拍到這些。”
照片上，江青縈正與一個刀疤臉男人在私人會所密談。
那個刀疤臉，赫然就是當(dāng)年潛逃的江萬城的一把手。
“有意思的是，”老刀補充道，“你家里那位最近還在變賣珠寶，資金流向都很隱蔽?！?/p>
沈季明將照片收好，起身時丟下一張卡：“繼續(xù)盯著，尤其是往金三角方向的動靜?！?/p>
走出茶樓，沈季明站在人行道上點燃一支煙。
秋日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卻驅(qū)不散眼中的寒意。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江青縈來電】。
沈季明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幾秒，突然輕笑一聲，按下了接聽鍵。
“季明哥，”江青縈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我做了你愛吃的菜，晚上回來嗎？”
“當(dāng)然?！鄙蚣久髡Z氣溫柔，眼神卻冷得像冰。
“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