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霉味混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臊氣,如同無數(shù)條冰冷的濕滑小蛇,一個勁兒地往林逸的鼻腔里鉆。
意識像是被裹在粘稠沉重的瀝青里,每一次試圖上浮,都帶來窒息般的眩暈和惡心。眼皮重若千鈞,無論他如何拼命調(diào)動那點可憐的意志力,眼前始終是一片令人絕望的、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灌滿了沉重的鉛水,冰冷、僵硬,失去了所有感知和回應(yīng)的能力。
只有聽覺,像是被這死寂的環(huán)境無限放大,捕捉著周遭每一絲微弱的動靜。
“嘖,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怎么還躺著個玩意兒?死人?”
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敉回5卦诹忠荻呿懫?,帶著濃重的市井油滑腔調(diào),距離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對方說話時噴出的溫?zé)釟庀ⅰ?/p>
緊接著,一只粗糙、帶著厚厚老繭的手毫不客氣地按在了他脖頸的動脈上。
那手指冰冷,帶著外面深秋的寒意,指腹用力地按壓著皮膚,像是在檢查一件物品的成色。
林逸的神經(jīng)猛地一抽,一股強烈的、想要睜開眼睛或者揮開這只手的沖動在腦中炸開,然而身體依舊如同沉在深海的頑石,紋絲不動。
“喲呵?還熱乎著!行吧,算你命大,瞎子我今兒個心情不賴,就當(dāng)日行一善了!”那沙啞的聲音自顧自地說著,語氣里沒有絲毫“行善”的慈悲,反倒充滿了精明的算計。
“不過嘛,這善可不能白行,”聲音頓了頓,像是在掂量貨物的價值,“看你小子穿得人模狗樣兒的,料子不錯,瞎子我心善,也不多要你的,五千塊!五千塊買條命,這買賣你賺大發(fā)了!”
林逸的腦子嗡的一聲。
五千?他一個剛畢業(yè)、在出租屋里啃泡面、銀行卡余額常年徘徊在三位數(shù)的死宅,莫名其妙就欠了五千塊巨款?這比被車撞了還冤!
那聲音還在繼續(x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白花花的鈔票:“口說無憑,等會兒把你弄回去,醒了可別想賴賬!先得寫個欠條,按上手印兒,白紙黑字才牢靠!”
林逸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失重感猛地襲來!身體似乎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整個抄了起來,骨頭縫里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或者抓住點什么來抵抗這種失控感,但所有的神經(jīng)指令如同石沉大海,四肢軟得像煮爛的面條,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
他感覺自己像個破麻袋,被隨意地甩在了一個堅硬、冰冷、還帶著顛簸的平面上——大概是輛破三輪車?
車軸轉(zhuǎn)動時發(fā)出刺耳干澀的“吱呀”聲,每一次顛簸都像是要把他的五臟六腑都震得挪位。
劇烈的眩暈感和惡心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幾乎要將他殘存的意識徹底淹沒。算了…林逸在心底哀嚎一聲,放棄了徒勞的掙扎。反抗不了,那就躺平吧。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先看看這瞎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等能動彈了再說。總歸…暫時是死不了吧?
就在他徹底放棄抵抗,準(zhǔn)備聽天由命之際,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甚至帶著點無機質(zhì)金屬摩擦感的聲音,突兀地、直接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檢測到宿主意識清醒度達閾值。混子系統(tǒng),綁定成功。】**
林逸的思維瞬間凝滯,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
宿主?系統(tǒng)?!
作為一個資深網(wǎng)文愛好者,常年混跡各大小說網(wǎng)站、把“擺爛”二字刻進DNA里的骨灰級宅男,他太清楚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什么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不是吧?這種小說里寫爛了的橋段,真砸自己頭上了?他也趕上了穿越大軍的末班車?還是帶金手指的那種?
震驚過后,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混雜著荒誕感涌上心頭。他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嘗試著在腦海中用意念溝通:【系統(tǒng)?喂?能聽見嗎?你是個什么品種的系統(tǒng)?種田?升級?簽到?還是……神豪?】
腦海中的聲音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調(diào)子里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類似無語的凝滯:【……】 接著,它用一種平鋪直敘、仿佛在陳述宇宙真理般的語氣回答:【本系統(tǒng)為混子系統(tǒng)。核心宗旨:宿主躺平,系統(tǒng)擺爛。核心目標(biāo):維持現(xiàn)狀,不做任何改變。核心任務(wù):無。核心獎勵:宿主繼續(xù)存在?!?/p>
林逸:“……”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也變成了一串省略號。混子系統(tǒng)?什么都不做?躺平擺爛?這…這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終極金手指??!一股強烈的認同感油然而生,果然,什么樣的人開出什么樣的系統(tǒng)!自己是個混吃等死的咸魚,連帶著綁定的系統(tǒng)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咸魚王!挺好,非常好!混日子嘛,誰不愛?咸魚的終極夢想就是不被翻面兒!
他瞬間覺得那五千塊的債務(wù)都不那么沉重了。有了系統(tǒng),還怕還不上?【那,系統(tǒng),咱這是穿到哪個世界了?古代?末世?修仙?還是……豪門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