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既得利益者,我應(yīng)該對余雪心懷感恩,并和他一起,盡力補(bǔ)償她。
我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回想余雪來之后的日子,就像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
她的臉皮就像洋蔥,一層又一層,在每個人面前都不一樣。
而活在父母羽翼下的我,心眼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
一直到我被聶明川趕出家門,我都完全被她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現(xiàn)在想想,聶明川或許是有察覺的。
可惜,他不站我這邊。
幾天后,助理回來了,他來到聶明川面前,說話都有些顫抖:“聶總,林小姐找回來了。”
聶明川眉頭一挑:“那還不讓她滾進(jìn)來,給雪兒道歉?”
助理頓了一頓,才說:“林小姐可能走不過來了,要不聶總您自己去看一看?”
聶明川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也有些好奇:死后的我,到底變成了什么模樣?
瀕死時那皮肉破碎的劇痛又涌上心頭。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不會太好看。
聶明川來到會客室,剛想粗暴地推開門,鼻尖先飄過一絲異香。
他冷笑一聲:“這是哪來的騷味兒?”
“林清沅想憑借這個來認(rèn)錯嗎?”
“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大門打開,會客室里站著好幾個人,人種不同,膚色各異。
里面沒有我。
聶明川看著這些人,和茶幾上大大小小的盒子,有些迷茫。
連我也疑惑,我并不認(rèn)識這些人。
我在遭受非人虐待后,依舊掙扎求生,直到最后都沒能閉上眼睛。
我記得我死前看過的最后一張臉——她,不在這。
聶明川問道:“這都是誰?林清沅呢?”
助理說:“根據(jù)醫(yī)院的手術(shù)紀(jì)錄,他們都剛剛做過器官移植?!?/p>
聶明川目光銳利:“什么意思,說清楚點!”
助理猶豫了一下,終于說道:“林小姐她……都在這里了?!?/p>
聶明川越發(fā)不耐煩,他看著那堆盒子,惱怒地一腳踹過去:“林清沅,別裝神弄鬼了,快滾出來見我!”
啪,最大的一只天鵝絨盒子掉落在地上。
異香從盒內(nèi)奔涌而出。
一顆圓溜溜的嵌寶頭顱骨雕從木盒中滾了出來。
那骨雕滿是傷痕,鼻骨深深地折進(jìn)去,牙齒殘缺不全,但依舊能看出,它顱骨飽滿,五官纖細(xì),在寶石的映襯下,顯得越發(fā)可憐。
頭顱骨碌骨碌滾動了幾圈,停下來時,眼眶與半空中的我一起,直愣愣地瞪向聶明川。
聶明川呼吸一滯,他張了張口,嘴唇無聲地顫抖起來。
聶明川后退幾步,罵道:“這都什么鬼玩意兒?林清沅呢,把她叫出來!”
“跟我玩苦肉計,她還嫩了點!”
我悲哀地看著聶明川,希望他直面現(xiàn)實。
那就是我,破碎成千萬遍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我。
連死后都得不到安寧。
追蹤器不是聶明川最滿意的產(chǎn)品嗎,你為什么要否定自己的創(chuàng)造?
助理忙辯解道:“聶總,這些都是林小姐??!”
他哆嗦著打開一個又一個盒子:“這是林小姐的耳朵,這是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