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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后，螺旋槳的噪音撕裂了森林的寂靜，由遠及近。
拉練結束的時間到了，救援隊來了。
我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灰土。
我用水壺里最后一點水抹了把臉，朝著信號彈升起的空地走去。
還沒走進空地，我就聽見了林瑤瑤的哭聲。
那聲音像貓爪子撓在石頭上，讓人煩躁。
我停在樹林邊緣，沒有立刻出去。
空地中央，幾個穿著專業(yè)救援服裝的人圍在那里，他們裝備精良，神情嚴肅。
而我的哥哥們，那八個天之驕子，像一堆爛泥癱在地上。他們衣衫襤褸，滿身污穢，散發(fā)著久未清洗的酸臭。
林瑤瑤正抓著救援隊長的手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林清......都是她......她弄丟了地圖，還偷走了我們最后的物資跑了?！?/p>
林瑤瑤的臉頰凹陷，但眼淚卻流得很順暢。
“哥哥們?yōu)榱苏宜?，為了保護我，才弄成這樣的。她想害死我們所有人?！?/p>
救援隊長趙剛，我爺爺?shù)呐f部，眉頭緊鎖。
大哥林昊掙扎著坐起來，他的聲音虛弱，卻帶著慣有的指責：“趙叔叔，林清她背叛了家族。她根本不配姓林。這次拉練的失敗，全責在她?！?/p>
二哥也附和，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抬起手，指向我可能出現(xiàn)的方向：“抓住她，必須家法處置?！?/p>
他們七嘴八舌，將所有的臟水潑向我，顛倒黑白，熟練得讓人心寒。
救援隊員們看著這些狼狽的繼承人，眼神中帶著同情，同時對那個“惡毒千金”充滿了不齒。
很好，戲臺搭好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走出了樹林。
腳步聲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喧囂聲戛然而止。
我站在那里，雖然消瘦，但衣服干凈，頭發(fā)也梳理過。
我的狀態(tài)比地上那幾灘爛泥好太多了。
林瑤瑤的哭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中斷了。
趙剛隊長看著我，目光銳利，帶著審視。
“林清?！壁w剛隊長的聲音很沉。
“你還有臉出來！”三哥看到我，像是回光返照一樣，猛地站起來，卻又因為虛弱晃了兩下?！澳憧纯次覀儽荒愫Τ墒裁礃幼恿?！”
林瑤瑤迅速調整狀態(tài)，她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開口：“姐姐，你......你看起來過得很好？我們快餓死了，你卻躲起來享受？”
她這話立刻把救援隊的憤怒引向了我。
趙剛隊長朝我走來，他身后幾個隊員也跟了上來，隱隱形成包圍的態(tài)勢。
“林清，他們指控你故意丟失地圖，竊取團隊物資，并惡意脫隊。你有什么解釋？”
我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我的沉默被林昊視為默認。他提高了音量：“趙叔叔，她無話可說了！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我以林家長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她控制起來，帶回去交給爺爺發(fā)落！”
我抬起手，阻止了趙剛繼續(xù)靠近。
“趙隊長，林家的天驕什么時候變成了潑婦罵街？”我開口，聲音平靜，確保每個人都能聽清。
“你還敢頂嘴！”四哥也急了。
我環(huán)視了一圈我的哥哥們，最后目光落在林瑤瑤身上。
“你們說，是我害了你們。”
“難道不是嗎！”
“我當然有解釋?！蔽倚α艘幌隆?/p>
我拉開外套的拉鏈，從貼身的防水袋里，拿出了一個運動相機。
林瑤瑤的臉色變了。
幾個哥哥也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
“這是什么？”趙剛問。
“真相?！?/p>
我按下了播放鍵，相機的屏幕不大，但畫質清晰，收音效果極好。
畫面開始播放。
第一段，林瑤瑤在我身后，故意將地圖冊從我背包側袋抽出，丟進灌木叢的動作，被完整拍下。
第二段，哥哥們圍著我，搶走我僅剩的水和壓縮餅干。
“林清！滾過來給瑤瑤道歉！”
“地圖是她丟的，你們眼瞎心盲，那就祝你們在山里玩得愉快?！?/p>
空地上安靜極了，只有相機里傳出的對話聲。
第三段，二哥和三哥踹開獵人小屋的門，打翻我的草藥，用繩子捆住我。
第四段，最精彩的一段。
雨夜，我被吊在樹上。棚子里，林瑤瑤瑟縮在哥哥們的懷里。
然后是白天，林瑤瑤“被蛇咬”。
我被他們按在地上，強行抽血的場景，我因高燒而模糊的呻吟，和他們冷酷的指令交織在一起。
趙剛隊長的手在抖，他身后的救援隊員們，呼吸聲都變粗重了。
最后一段，他們彈盡糧絕，林瑤瑤私藏食物被發(fā)現(xiàn)。大哥和三哥為了搶奪一塊巧克力，扭打著滾下山坡的丑態(tài)。
視頻播放完畢。
盡管畫面角度不佳，有時甚至只有聲音，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拼湊出事實的全貌。
我關掉相機，空地上，死一般的寂靜。
林瑤瑤的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哥哥們像是被抽掉了骨頭，徹底癱軟在地。
趙剛隊長猛地轉身，他看著林昊，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林家大少爺。
“林昊！”趙剛隊長的聲音里壓著怒火，“你們就是這么通過野外拉練的？謀害親妹，自相殘殺？！”
救援隊員們看向林家兄弟的目光，再也沒有了同情，只有徹底的鄙夷和厭惡。
“趙叔......不，不是這樣的......”林昊試圖解釋，但他發(fā)現(xiàn)，在鐵證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我把相機收好。
“趙隊長，考核結束了。我要求立即返回?！?/p>
我越過地上的他們，徑直走向直升機。
身后，趙剛隊長的聲音傳來：“把他們?nèi)靠刂破饋恚〗唤o董事長發(f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