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五年了。
這座城市沒變,還是那股子讓人作嘔的喧囂。
王大根和劉芬,我那對好“爹媽”,也活得挺滋潤。
賣了我的錢,加上拆遷款,讓他們從筒子樓的臭蟲,變成了高檔小區(qū)的人上人。
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劉芬正挽著王大根的胳膊從一輛新買的轎車上下來。
她脖子上的金鏈子,晃得我眼疼。
一刀捅死?
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讓他們把夢做到最大,再親手給他們砸個稀巴爛。
王大根有個雷打不動的愛好,買彩票。
我黑進彩票系統(tǒng),動了點手腳。
兩天后,兩千萬的頭獎,砸在了他頭上。
我黑進了他們家的監(jiān)控,看他們像兩條瘋狗一樣,在客廳里尖叫,打滾,互扇耳光,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們很快辭了工,在郊區(qū)買了最貴的別墅。
為了顯擺,他們要辦一場轟動全城的喬遷宴。
我,化名林軒,成了他們重金請來的宴會策劃師。
“林先生,您看這個燈光行嗎?”
“林先生,酒水用這個牌子夠檔次吧?”
他們在我面前點頭哈腰,像兩條訓練有素的狗。
我心里只有一句話:叫吧,再大聲點。
宴會那天,別墅里擠滿了他們請來的牛鬼蛇神。
王大根挺著啤酒肚,劉芬戴著鴿子蛋,被一群蒼蠅似的親戚朋友圍在中間,滿面紅光。
時機到了。
我按下了手機上的一個鍵。
“咔噠。”
別墅所有門窗瞬間落鎖,燈光驟暗,只留下一束光打在中央的投影幕布上。
音樂停了,喧鬧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去。
幕布上,一片漆黑。
一個細弱的,帶著哭腔的男孩聲音響起。
“爸,我不想走......”
“閉嘴!賠錢貨!賣了你還能給你爸換臺大彩電!”
是劉芬的聲音,尖酸又刻薄。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是王大根的咆哮。
這是我從他們記憶最深處,挖出來的原罪。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驚恐地看著臺上那對臉色煞白的男女。
錄音結(jié)束。
幕布上又亮起,開始滾動一張張銀行流水,一份份偽造的“證據(jù)”。
“挪用彩票公款”、“境外洗錢”。
賓客們炸了鍋,看他們的眼神,從羨慕變成了活見鬼。
“罪犯!”
“人販子!”
我從幕后慢慢走出來,脫掉身上那件策劃師的西裝外套。
我手里,拎著一條舊皮帶。
鐵扣上,還帶著銹。
我把皮帶扔在王大根腳下。
“叔叔,還認得這個嗎?”
他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來福!是來福!我們錯了!我們不是人!”
“求你饒了我們吧!”
“報答你們的時候,到了?!?/p>
皮帶破空的聲音,特別好聽。
抽在他們養(yǎng)得油光水滑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他們的慘叫,是我聽過最悅耳的音樂。
我沒讓他們死那么快。
我拽著他們的頭發(fā),把他們拖到那臺嶄新的85寸大彩電前。
這玩意兒,是他們貪婪的開始。
也該是他們罪惡的結(jié)局。
我拔掉電源線,雙手抱起沉重的電視。
看著他們瞳孔里倒映出我自己和電視機的影子,因恐懼而扭曲到極致。
“哐!”
世界,終于清凈了。
紅的白的,混著玻璃碎片,流了一地。
我擦掉濺在臉上的血點,轉(zhuǎn)身解鎖了大門。
我走出別墅,融入夜色。
賬本上,劃掉了兩個名字。
趙瘸子,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