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凄厲的慘叫,不是從手機里傳來的,而是從我自己的喉嚨里。我眼前一黑,
徹底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我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床邊,
是昨天發(fā)現(xiàn)我昏倒在地的鄰居大姐?!靶№灠。憧伤阈蚜耍♂t(yī)生說你這腳,太奇怪了,
看著沒傷口,但各項指標都跟嚴重燒傷一模一樣,讓你好好住院觀察?!蔽业懒酥x,
等鄰居走后,立刻讓護士找來了醫(yī)生。我冷靜地將自己離奇的燒傷,和盤托出。當我出院時,
手里多了一份詳細的傷情診斷報告,和一支錄下了醫(yī)生對我詭異傷勢分析的錄音筆。這一次,
我沒有直接回家。我買了一把水果刀,揣在兜里,徑直沖到了姜陽的直播現(xiàn)場。
我雙眼赤紅地瞪著正被父母圍著噓寒問暖的姜陽,舉起刀指著他:“姜陽!
你是不是想讓我死!”我眼下裝出的憤怒和不理智,正中他們下懷。我爸媽對視一眼,
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奮。“畜生!還敢拿刀對著你弟弟!”我爸怒吼一聲,
一腳將我踹翻在地。我媽立刻拿出手機,興奮地打開了直播,
標題起得無比刺眼——“現(xiàn)場揭穿!我抽瘋的女兒要毀了她弟弟!
”4.鏡頭對準了我狼狽的臉。我媽對著鏡頭哭訴:“各位粉絲看看?。?/p>
這就是我那個惡毒的女兒!前天直播搗亂不算,今天還拿刀來家里鬧!我們家陽陽這么努力,
她就是嫉妒!”她轉(zhuǎn)頭,對姜陽使了個眼色。姜陽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殘忍。
刺耳的DJ聲里,姜陽舉著手機轉(zhuǎn)圈,鏡頭里是硌得人頭皮發(fā)麻的碎石灘。
當初就是因為這次直播,他被人送外號——戶外小金剛。
母親在旁邊幫他舉話筒:“大家刷點禮物,陽哥立馬踩上去!”姜陽抬腳踩上碎石的瞬間,
我感覺自己的腳掌像被無數(shù)根鋼針同時扎穿,劇痛順著腿骨往上竄。這一次,我沒有忍。
配合著痛感,我渾身猛地一抽,眼睛上翻,重重倒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柽^去前,
我仿佛看到直播間里父母和弟弟得意的笑。他們只顧著看禮物特效,根本不管我死活。當晚,
我被救護車再次拉回醫(yī)院。躺在病床上,我看著手機里我媽發(fā)來的信息,
她說醫(yī)生診斷我是舊傷引發(fā)的應激反應,讓我好好養(yǎng)病,別再折騰。我扯了扯嘴角,
關(guān)掉了手機。沒一會,醫(yī)生拿著一份報告走病房,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敖〗?,
你的情況很特殊。”他推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拔覀儥z查發(fā)現(xiàn),
你的身體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組織損傷,但各項生理指標,比如神經(jīng)電信號和炎癥反應,
都和你描述的痛感完全吻合。就像你的大腦和身體,在完美地模擬一場真實的傷害。”模擬。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混沌。我瞬間明白了。原來這個該死的系統(tǒng),
并不會真的讓我燒傷,或者讓我的骨頭斷裂。它只是將姜陽受創(chuàng)時的一切生理反應,
原封不動地在我身上上演一遍。它能騙過我的神經(jīng),我的身體,
但是卻騙不過現(xiàn)代醫(yī)學的精密儀器。我正思索著,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是我朋友發(fā)來的消息?!绊烅?,你弟好像又開播了,
要跟人要跟人PK零下40度的極地冰泉!他瘋了吧,會死人的!快去管管他!
”5.我點開直播鏈接,刺耳的音樂和滿屏的起哄瞬間炸開。姜陽為了挽回昨天流失的人氣,
正和另一個主播連麥。直播畫面里,姜陽站在雪山頂,寒風卷著雪花打在他臉上。
他面前擺著一瓶剛從極地雪堆里挖出來的冰水混合物?!袄翔F們看好了!對面那娘炮是糖水!
陽哥給你們來真的!”他擰開瓶蓋,對著鏡頭仰起頭。我提前咬了塊毛巾,做好了準備。
冰水入喉的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冰錐狠狠刺穿,緊接著是五臟六腑被凍裂的劇痛。
像是有人把液氮灌進了我的胃里,每一寸內(nèi)臟都在尖叫著收縮。但我沒有昏過去。
我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屏幕里那張得意的臉。就在直播間禮物刷到高潮,姜陽準備吐出碎片,
享受粉絲的頂禮膜拜時,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像銅鈴,
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凈?!皢?..??!”他發(fā)出一聲含混不清的痛呼。
下一秒,一口鮮紅的唾沫混著血絲從他指縫噴出。他像一截被抽掉脊梁骨的木頭,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當著幾十萬觀眾的面,昏死過去。直播間,彈幕先是停滯,
然后徹底爆炸?!九P槽!真吐血了?!】【這是特效還是真格的?
我有點分不清了...】【主播暈倒了!快打120?。 亢芸?,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聲音尖利又暴躁?!敖?!是不是你搞的鬼!你這個掃把星,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我慢條斯理地拔掉嘴里的枕巾,嘗了嘗滿口的血腥味,輕笑一聲?!澳悴掳?。
”6.我媽不停地在電話那頭咒罵,我慢條斯理的回她。“我一個病人,能做什么?
”我的聲音帶著剛經(jīng)歷過劇痛的沙啞,聽起來虛弱又無辜?!拔以卺t(yī)院好好地養(yǎng)著病呢,
醫(yī)生說我需要靜養(yǎng),不能受刺激?!薄澳?..”“哦,對了?!蔽掖驍嗨?,
用一種輕松愉快的語氣說,“醫(yī)生建議我出去旅游散散心,我已經(jīng)訂好票了,
去上海玩半個月?!闭f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拉黑。果不其然,半小時后,
姜陽的賬號發(fā)布了新的直播預告,文字寫得咬牙切齒。“十五天后!浴火重生!
我將挑戰(zhàn)更高難度的項目,讓那些質(zhì)疑我的人,都閉上嘴!”我微微一笑。姜陽,
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接下來的幾天,姜陽在醫(yī)院里疼得死去活來,
但父母的耐心很快就被耗盡了。我收到我爸發(fā)來的一條短信,錯字連篇,滿是戾氣。
“你弟弟還在那裝死!直播都停了幾天了,你知道我們孫失了多少錢嗎!你回來替他播!
不然你們倆都別想好過!”我看著短信,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別急。我會讓他親自播的。
十五天后,我踩著高跟鞋,從機場的出口走了出來。上海的陽光很好,
曬得我皮膚都透著健康的色澤。這半個月,我過得前所未有的舒心。而姜陽,
據(jù)說在醫(yī)院和家里,把地獄的酷刑提前體驗了個遍。我剛打開手機,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和善:“頌頌啊,旅游回來啦?累不累?晚上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你弟弟也想給你道個歉?!钡狼??
我看著手機里我爸那條“不然你們倆都別想好過”的威脅短信,笑了。這是剛一回來,
就給我準備了鴻門宴?!昂冒?。”我答應得干脆,“地方我來選。
”7.我特意選了一家露天大排檔。塑料的桌椅油膩膩的,
空氣里混雜著孜然、辣椒和啤酒的味道,周圍是劃拳的喧囂和炒勺撞擊鐵鍋的叮當聲。
我到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已經(jīng)坐下了。我爸和我媽臉上堆著僵硬的笑,而姜陽,臉色蠟黃,
眼下是兩團濃重的青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棵被霜打蔫了的菜。“姐,你來了。
”他看見我,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怨毒和恐懼。我媽連忙給我拉開椅子:“頌頌快坐,
看看想吃什么,今天媽請客!”我坐下來,沒看菜單,只是撐著下巴,
笑吟地看著姜陽:“弟弟,這半個月,身體還好嗎?”他身體一僵,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