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dāng)天,妻子溫昭雪車禍死了,尸骨被燒成渣。
我跪在靈堂七天七夜,心痛到幾度暈厥。
出殯當(dāng)天,溫昭雪卻摟著一個男人曖昧出現(xiàn),聲稱她失憶了。
我追上去想細(xì)問清楚。
卻聽到房間里傳出她姐妹的調(diào)笑聲。
“昭雪姐,你苦心演了一場假死失憶的戲碼,就是為了擺脫你家那個童養(yǎng)夫?”
“你大張旗鼓把會所頭牌帶來葬禮,就不怕給陸衍丟臉?”
沈昭雪滿眼迷離,她沉醉在頭牌性感的腹肌上。
嘴里對我是極度輕蔑。
“丟臉?”
“他一個要錢不要臉的賤狗,就算我當(dāng)著他的面和這個弟弟在一起?!?/p>
“你信不信,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說不定還會跪著遞上紙巾求我別拋棄他?!?/p>
房間里的哄笑聲令人窒息。
掐在無名指鉆戒的手,溢出鮮紅的血。
我顫抖著撥通電話,
“林首富,我同意娶你女兒了?!?/p>
1
追了溫昭雪的身影十七年,我真的太累了。
收起電話,我將染血的鉆戒取下隨手丟進(jìn)了垃圾桶。
正想離開,媒體卻一哄而上。
“陸先生,你抱著靈位發(fā)誓終身不娶,溫小姐卻帶回會所頭牌,你作何感想?”
“陸先生,溫氏總裁夫婦去世后,你憑一己之力保住溫氏,如今溫小姐另尋新歡,作為溫家的童養(yǎng)夫,你將如何自處?”
“陸先生,聽說溫小姐車禍,唯獨(dú)只忘記了你這個未婚夫,請問是真是假?”
連日來的疲憊和悲痛。
讓我在閃光燈下更顯狼狽。
踉蹌著撥開記者,倉皇逃走的一瞬,卻被溫昭雪喊住了。
她幾步跨到我面前。
比起我此刻的頹敗,她一如往日的光鮮亮麗。
我被她拽住領(lǐng)帶一把拉進(jìn),一臉疑惑很是不屑道:
“不好意思!我車禍?zhǔn)浟恕!?/p>
“聽說你就是我的未婚夫,陸衍?”
“怎么?聽說我溫家養(yǎng)了你17年,一個男人竟低賤到給人當(dāng)童養(yǎng)夫生活,可真是悲哀!”
“你是看上了我溫家的錢,還是使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后面這句話,溫昭雪故意咬重了語氣。
記者像是吃到了天大的瓜,閃光燈瘋狂在我身上閃爍。
在觸及到溫昭雪眸中的陰冷和譏嘲時。
我知道當(dāng)年那個男孩的死,她從未真正放下過。
“溫溫小姐,你說笑了!”
“溫小姐既然安然無恙,那便就此別過吧!”
我怕她說出那三個字。
落荒而逃時,卻還是被她一把扼住了手腕。
“殺…人…犯!”
她的聲音很輕卻殘忍如刀。
我滿臉脹紅,幾乎是下意識將她一把推開。
我憤怒吼道:“我說過,我不是!”
“陸先生,是我不好,影響了你和溫小姐的感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傷害溫小姐。”
會所頭牌突然沖過來,朝我跪了下去。
他將那枚我丟掉的戒指,卑微遞到我跟前。
“溫小姐重傷受不得刺激,你有什么氣就撒到我身上吧。”
一張妖孽的臉上,那雙眼睛幾乎和當(dāng)年那男孩一模一樣。
我震驚地僵在原地。
江敘白眸中閃過一抹挑釁,他竟伸手過來要給我戴戒指。
腦海被猛的拉回到17年前。
那時,溫昭雪的父母第一次來孤兒院挑童養(yǎng)夫。
小小的溫昭雪一眼看上了長相俊美的阿彥,可她父母看上的卻是我。
父母擰不過溫昭雪,打算將我和阿彥一起帶回溫家。
可阿彥不愿和我一起去溫家。
水庫邊的撕扯中,他不小心滑落水中。
我想去拉他,他卻猛然推開我的手,大聲指責(zé)我貪圖富貴要?dú)⒑λ?/p>
突然趕到的小昭雪被嚇的花容失色。
水庫的水很深,阿彥沒能得到及時救援,死了。
即便院長拍著胸脯保證,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倒是阿彥性子古怪不合群。
可這件事,終究成為溫昭雪心口的一根刺。
她從不相信,我對她的愛,是純粹不帶有任何雜質(zhì)的。
手指觸碰到戒指的冰涼,我的思緒被猛然拉回。
我想推開江敘白。
江敘白卻猛拽著我的手,狠狠朝他臉上扇了一耳光。
那張和阿彥有著八分像的臉,迅速出現(xiàn)五個鮮紅的指印。
2
他竟和阿彥一樣誣陷人。
還沒等我質(zhì)問出聲,暴怒的溫昭雪就沖過來,當(dāng)眾狂甩了我?guī)锥狻?/p>
“陸衍,你竟敢動他!”
她霸氣地護(hù)在江敘白身前。
用手指使勁戳著我的肩膀。
“童養(yǎng)夫是吧?不過是我溫家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p>
“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我不記得你,你便什么也不是!”
她面容扭曲,嘴里不停的咒罵著我。
相識17年,她從未在人前這么護(hù)著過我。
即便她得了傳染病,我去照顧她,被傳染差點(diǎn)死掉。
即便我拼命鉆研事業(yè),我想靠自己的實(shí)力與她并肩。
即便我瘋了般鍛煉八塊腹肌,努力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即便婚前她突然親口答應(yīng)不計(jì)過往,愿與我攜手一生一世。
可依舊換不來,她的憐憫,哪怕半點(diǎn)。
但愛與不愛實(shí)在是太明顯了。
萬年寒冰的心,我終究是捂不熱的。
瞧著她一副恨不得將我撕碎的表情。
我滿身疲憊,懶得辯駁。
“行,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溫小姐,我可以走了嗎?”
“走?”
她沒理會我崩潰的情緒,更沒顧及我流血的手指。
只一句我不配,便粗魯奪下鉆戒,轉(zhuǎn)身溫柔地給江敘白戴在無名指上。
她當(dāng)眾宣布:
“今日起,江敘白才是我溫家的男主人,連我都是他的!”
“別人休想染指我溫家的一分一毫。”
我當(dāng)然清楚她說的別人是誰。
他倆甜蜜相擁、十指緊扣,我買的鉆戒在閃光燈下見證著他倆的幸福。
心痛如刀絞。
我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溫昭雪的余光瞥見了地上一長串的血跡。
她秀眉輕蹙,讓保鏢攔住了我。
“喏!別說我溫家欺負(fù)你!”
她隨手丟來一個皺巴巴的創(chuàng)口貼。
“溫家的家產(chǎn)你別肖想,但你要是乖乖當(dāng)條聽話的狗,溫家還是會有你一口飯吃的?!?/p>
傲慢的姿態(tài)像極了施舍。
可明明沒有我,溫家早就破產(chǎn)了啊。
許是我沒有痛哭流涕、跪地謝恩。
溫昭雪的新歡有些不滿意了。
他突然拉著溫昭雪的手娘炮似的嬌聲道:
“親愛的,我的臉火辣辣的疼。”
“我明明是為了他好,他卻想殺了我,我好怕……”
溫昭雪果然很吃這一套,她面色一冷、玉手一揮。
我當(dāng)即被兩個保鏢按倒在地。
她要求我當(dāng)著各大媒體的面,向江敘白磕頭道歉。
我咬牙雙手死死撐住地面,像是在維持著男人的最后一絲尊嚴(yán)。
“溫溫小姐,我發(fā)誓離開溫家?!?/p>
“求你高抬貴手?!?/p>
溫昭雪不以為意,反倒譏笑。
“一個從山溝溝里爬出來的窮鬼,離開溫家你什么都不是,你會舍得嗎?”
“再說你若真心想離開,還用等到現(xiàn)在嗎?”
她將一份文件狠狠甩到我臉上。
“我父母的醫(yī)囑,你與我結(jié)婚,溫家的財(cái)產(chǎn)便全是你的了?!?/p>
“難怪你抱著靈位,也要與我這個死人成婚。”
“別再裝了好嗎?”
我被保鏢按住頭向江敘白猛磕了三個響頭。
額角滲出鮮紅的血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葬禮上出來的。
我只知剛剛的實(shí)時直播,全網(wǎng)的人都在罵我吃絕戶,罵我商業(yè)奇才竟是虛假愛妻人設(shè)的負(fù)面新聞。
暴雨中,我渾身濕透麻木的走著。
“童養(yǎng)夫連一個會所頭牌都不如?!?/p>
這是江敘白臨走前,碾踩在創(chuàng)口貼上鄙視我的話。
他說的的確沒錯,在溫昭雪的心里。
17年前,我比不過阿彥。
17年后,我比不過阿彥的替身。
我的愛簡直比塵埃還要卑微。
手機(jī)突然震動,林首富的女兒發(fā)來一條短信。
3
“陸衍哥,聽我爸說你同意娶我啦?!?/p>
“我晚上的私人飛機(jī),等我來接你!”
“對了,網(wǎng)上那些消息,你不用理會,我會幫你全部搞定的?!?/p>
愛了17年的人,竟不如一個相識幾面的人。
溫昭雪我再也不愛你了。
在溫家的祠堂,我跪地跟溫父溫母告別。
“怎么?又想找我父母告狀?”
溫昭雪一身性感的紅色絲綢睡衣,斜斜依靠在門框上。
她瞅著靈堂上的牌位,滿眼諷刺。
“可惜??!他們都死了,沒人再給你撐腰了?!?/p>
我冷冷一笑。
“挺好!你終于不裝了!”
溫昭雪神情微微一愣。
她意識到,白天我肯定是聽到了她和她姐妹的對話。
也許是出于一點(diǎn)人性的愧疚,她難得的語氣溫和。
“陸衍,我知道你喜歡我!”
“可那又如何呢?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你結(jié)婚的?!?/p>
“你害死了阿彥,你就是一個貪圖我家家產(chǎn)的殺人兇手!”
“我父母沒看到你殺人的樣子,可是我看到了?!?/p>
“所以我不可能讓你得逞的。”
又是這個戳心窩子的話題。
17年來,無論我解釋了多少遍,無論我有多努力想靠近她。
她始終不相信我的真心。
她只相信她看到的,而我在她心中從來都是個謀財(cái)害命、十惡不赦的人。
我忍下喉間的酸澀,只目光淡淡地回望著她。
“那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溫小姐可還滿意?”
我的態(tài)度不似往日的謙卑。
溫昭雪似乎對我不溫不火的樣子很是不滿。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擱我溫家當(dāng)狗也要有狗的覺悟,你這副高傲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呼之欲出的怒火,被她突然響起的手機(jī)鈴聲打斷。
我聽到了溫昭雪爺爺訓(xùn)斥她的聲音。
電話被她猛的掛斷。
“陸-衍!”
溫昭雪大吼著忽然轉(zhuǎn)身。
她幾步跨到我面前,使勁掐著我的下巴。
她滿眼怒火逼近我,狠厲的似要將我燃燒殆盡。
“就是你這副偽善的臉,騙我爸媽立下你娶我之后,繼承溫家全部家業(yè)的遺囑;現(xiàn)在就連遠(yuǎn)在海外從不插手家事的爺爺也替你說話。”
她似要崩潰,連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我的家人憑什么一個個都向著你?!”
“爸媽死前,甚至連結(jié)婚的日子都訂好了,他們根本就不管我同不同意!”
“爺爺也說必須讓我公開跟你道歉,立馬和你結(jié)婚生子,否則他就會將我逐出溫家族譜?!?/p>
“好啊!反正你要錢不要臉,那我成全你又如何。”
她命令保鏢強(qiáng)硬將我捆住帶到了婚房。
我親手裝扮的大紅婚房里,滿地都是激戰(zhàn)后的狼藉。
江敘白披著我的睡衣,滿眼得意。
他翹著二郎腿,看戲般坐在我對面。
我想起了溫昭雪在葬禮上,說他倆要當(dāng)著我的面顛鸞倒鳳。
胃里頓時翻涌起一股濃烈的惡心。
我嫌惡的朝溫昭雪吼道:
“溫昭雪,你到底要干嘛?”
“趕緊放開我!我不喜歡你了,我更不稀罕溫家的一切?!?/p>
溫昭雪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的中藥朝我走了過來。
她像是被我說的話氣笑了。
4
“欲拒還迎?這是你新學(xué)的招數(shù)?”
“不稀罕我溫家的一切,那你回來干什么?”
“收起你那副偽善的面孔,我不吃你這套的?!?/p>
中藥刺鼻的味道離我越來越近。
我嚇的連連后縮。
我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瘋事。
整顆心懸到了嗓子眼,我只能盡可能安撫她的情緒。
“昭雪,你冷靜點(diǎn)!”
“我回來只是為了探望你的父母……”
可她根本不聽我的解釋,捏起我的下巴瘋笑道:
“絕育藥,一碗下去永無子嗣?!?/p>
“既然你想得到我,想繼承溫家的家產(chǎn),喝下它我跟你成婚就是。”
她強(qiáng)行將這碗藥給我灌了下去。
保鏢放開了我。
我伏在地上使勁扣著嗓子眼。
可藥已經(jīng)喝下,怎么扣也扣不出來。
“昭雪,帶我去醫(yī)院!”
我拽著她的裙角,絕望哀求道。
溫昭雪卻狠心一腳踢開我的手,言語極其無情道:
“過了今晚,對外你是我名義上的丈夫,對內(nèi)敘白才是你真正的主子?!?/p>
“你告訴爺爺你先天不孕不育,等我和敘白有了孩子,自然會過繼到你的名下?!?/p>
說完,她又拿來一封提前準(zhǔn)備好的文件,然后使勁捏著我的手指,就往簽名處按。
“溫家的家產(chǎn)你只是代管!”
她恨我卻又想讓我為溫家賣命。
憋屈的感覺讓人喘不上氣。
我想反抗卻突感全身乏力,喉嚨發(fā)緊,連呼吸也開始變的困難。
我猛然意識到藥里有花粉。
“昭昭雪,…救…我!”
我抓住喘不上氣的脖子轟然倒地,聲音嘶啞。
溫昭雪摟著江敘白往出走的腳步一滯。
見我面色毫無一絲血?dú)狻?/p>
她眉頭擰住,臉上難得閃現(xiàn)出對我的緊張。
“嚴(yán)重性花粉過敏?”
“明知自己對花粉過敏,還這么不小心?!?/p>
“等著,我去給你拿藥?!?/p>
她一邊抱怨一邊焦急地往出走。
我還在僥幸溫昭雪沒有對我的性命置之不顧。
江敘白就眼含挑釁地蹲在我面前,手里拿著一個相框。
這個相框平日里,溫昭雪寶貝的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
喉嚨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我拼勁全力伸手去搶,相框在碰到我指尖的那刻,還是掉落在地碎成了渣。
“陸衍,你在干什么?”
伸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那姿勢像極了是我打碎了相框。
我含淚苦澀的搖了搖頭。
溫昭雪卻將手里的藥瓶狠狠向我砸來。
“過敏是你裝出來的吧?虧我差點(diǎn)又相信了你。”
“陸衍,你可真令人惡心?!?/p>
溫昭雪走了。
江敘白將藥瓶猛地甩出窗外,他用鞋死死碾著我的手,居高臨下道:
“花粉是我下的?!?/p>
“你死了,她和溫家都只能屬于我?!?/p>
手機(jī)猛響不停,是林晚星打來的電話。
我顫著身子用另一只手去夠。
江敘白又猛的一腳踩碎了我的手機(jī),碾碎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被鎖在一片狼藉的漆黑婚房。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徹底模糊前。
我聽見有人猛踹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