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前夕,我在酒店房間里看到了和白月光躺在一起的未婚妻。
宋憶霜哭著抱住我,
“阿默,我只是身體不舒服,怕你擔心,所以找了個房間休息?!?/p>
“我可是你的童養(yǎng)媳,怎么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
余韻河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挑釁地整理著凌亂的衣服。
“是啊,憶霜只是來和我敘敘舊,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宋憶霜哽咽著,提到我身患重病的母親,
“媽強撐著身體出院,就是為了參加我們之間的婚禮,她受不得刺激。”
聞著空氣中曖昧的氣味,我攥緊了拳頭。
為了母親的身體,我只能將到了嘴邊的離婚咽了下去,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走吧,婚禮馬上就開始了。”
1.
聽到我的話,宋憶霜表情一愣。
畢竟,她是母親給我選定的童養(yǎng)媳,從最開始就被定下和我結(jié)婚。
我理所當然地愛上了她,發(fā)誓一輩子對她好。
所以總是患得患失,因為她和余韻河關(guān)系密切,吃醋過很多次。
更是因此跟她超過無數(shù)次架。
每次吵架時,都是撕心裂肺地爭吵,和鋪天蓋地地摔砸東西。
甚至在七夕的時候,我冒著暴雨在她公司樓下等她,卻看見她挽著余韻河的手臂走上他的車。
可每次爭吵,宋憶霜都會哽咽著開口,
“我是你的童養(yǎng)媳,早就決定要嫁給你,還會把自己也留給你?!?/p>
“你竟然還不愿意相信我!”
每到這時,看著她流淚的模樣,我都會心疼地服軟。
還會把她擁入懷中,告訴她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這個懷疑她。
宋憶霜見我不是她想象中的反應,有些怔愣地開口。
“老公,你真的不生氣嗎?”
我看著宋憶霜脖子上那刺目的紅痕,眼眶有些發(fā)澀。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非常生氣,并且和她再吵一架。
我一步步地退讓,希望她能夠回心轉(zhuǎn)意。
我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她和余韻河之間真的沒有什么,是我想多了。
可現(xiàn)在,鼻尖彌漫著男人最清楚的味道,我再也沒法欺騙自己。
“不生氣。”
我的聲音干澀,幾乎聽不出那是我的聲音。
一陣無力感席卷而來,我機械般地繼續(xù)開口。
“走吧,媽還在等你。”
宋憶霜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似乎對我的反應感覺到不可置信。
可我卻不想再和她爭論,而是快步走出了房門。
我和宋憶霜一同走到婚禮現(xiàn)場時,無數(shù)的目光一同向我們投來。
他們的目光中,滿是對于新郎和新娘的祝福。
而我,用盡渾身力氣勾起唇角,想要裝作幸福的模樣。
我的母親坐在臺下,重病讓她即使化了妝,氣色看起來還是很差。
但我看得出,她的眼中閃著幸福的光芒。
這是她的愿望,想要親眼看著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為了母親的心愿,我也要裝作幸福地度過這場婚禮。
想到這里,我努力讓我僵硬的身體舒展,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
我一直期盼的婚禮終于來臨,可我的心里只??酀?。
2.
即使內(nèi)心再煎熬,我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等婚禮結(jié)束,看著母親幸福的笑容,我輕輕松了一口氣。
只要母親好好的,我怎么樣都不重要了。
“霜霜?!?/p>
母親向著宋憶霜招了招手,大概是想和她說些什么話。
誰知她剛一起身,就猛地向地面栽去。
我反應迅速,立刻沖上去支撐住母親。
“媽!”
我慌亂地喊著母親,可她緊閉的雙眼沒有任何要睜開的跡象。
現(xiàn)場頓時一片混亂,有人急忙撥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我慌亂得像是一個無頭蒼蠅,急忙看向宋憶霜的方向。
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看著后臺的方向,目光纏綿。
顧不上那么多,我立刻去找宋憶霜。
“憶霜,媽昏迷前想見你,你和我一起去醫(yī)院!”
可宋憶霜卻表情猶豫,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
“走啊!”我焦急地催促她。
可宋憶霜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開口,
“韻河他,因為我結(jié)婚喝多了,現(xiàn)在在酒店房間里,我得去照顧他?!?/p>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又急忙找補道。
“畢竟他喝多是因為我,你放心,我就去看他一眼,然后就趕去醫(yī)院。”
我被她氣得雙目赤紅,幾乎控制不住音量。
“從決定了你是我的童養(yǎng)媳后,我媽把你幾乎當做了親女兒!”
“甚至我們之間發(fā)生矛盾,她都會偏心你!”
“現(xiàn)在她生病了,你竟然還想著余韻河?!”
可我的質(zhì)問并沒有讓宋憶霜回心轉(zhuǎn)意,反倒是讓她擺出一如既往的委屈表情。
就像是我辜負了她一樣。
“可是我放心不下韻河,只是一會而已,媽那邊不是有你照顧嗎?!?/p>
我被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好!那你就守著你的韻河去吧,也不用去醫(yī)院了!”
聽到我的話,宋憶霜如釋重負,立刻轉(zhuǎn)身往酒店的方向跑去。
而我也不再停留,打車趕往醫(yī)院的方向。
趕到醫(yī)院時,正好見到醫(yī)生從母親的病房出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在我表明自己是這個病房的人的兒子后,他才開口。
“你的母親狀態(tài)不太樂觀,不能有任何大的情緒波動了?!?/p>
等我心情復雜地回到母親的病房,母親已經(jīng)醒過來了。
見到我,她的眸中有淚光閃爍。
“默默,媽對不起你,媽在你婚禮上給你丟臉了。”
說著,她的聲音開始哽咽,眼淚順著她的面龐流下。
我沒想到母親竟然會因為這件事自責,急忙沖上去抓住她瘦弱的手。
“媽,你怎么會這么想!您能參加我的婚禮,我真的很高興!”
母親的眉頭卻還是緊皺著,她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憶霜是不是怪媽晦氣,不愿意來?”
我攥著母親手的雙手顫了顫,強行忍住心里苦澀的感覺,向母親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怎么會呢,憶霜擔心得不得了,去給您請更好的醫(yī)生了?!?/p>
“她還說,您一定要好好的,她還沒來得及孝敬您呢!”
母親沒有絲毫懷疑,畢竟在她心里,宋憶霜一直是個很好的兒媳。
“默默啊,你要對憶霜好好的,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啊?!?/p>
母親剛剛醒來,說話都還有些費勁,但還是叮囑著我。
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不止一次,母親一直都很向著宋憶霜。
想到這里,我的心底更加酸澀。
可是宋憶霜呢?母親昏迷住院,她心里卻還想著她的白月光。
母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就連保持清醒都有些疲憊。
但她的視線還是無數(shù)次落在那道緊閉的房門上。
就連護士推門來給她做身體檢查,她都會眼前一亮,當看清不是宋憶霜時,再掩蓋自己的失落。
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
一直到天色漸晚,母親昏昏沉沉想要睡去,病房的門才被推開。
3.
宋憶霜剛一推開門,就急匆匆地沖向母親的身側(cè)。
“媽,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急切,倒真的像是一個擔心婆婆的好兒媳。
母親終于見到了她想見的人,眼前一亮。
她立刻支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憶霜來了,快坐,媽休息一下就好了。”
宋憶霜笑容滿面,哄她,
“您可得注意身體,我還等著讓您抱孫子呢?!?/p>
母親聽了她這句話,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啊好,媽肯定得好好的!”
我不敢想象宋憶霜到底是怎樣才能偽裝得這么真誠。
看到她的臉,我又想起了酒店里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再也支撐不住,我謊稱去廁所,逃離了病房。
剛一出門,宋憶霜就追了出來。
她用那一如既往的水潤眼眸哀求地注視著我。
“阿默,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的錯,你別生氣。”
“我預定了一周后海城塔頂?shù)牟蛷d,我們?nèi)ツ抢锛s會好不好?”
我本來想要拒絕,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同意了。
就當是讓母親放心了。
母親在得知我們要去約會時,很是高興。
她戴上老花鏡,要我扶她起來。
“這結(jié)婚后第一次正式約會,默默你可要安排好了?!?/p>
“這樣,媽知道你們年輕人愛看攻略,媽也給你看看!”
看著母親興致勃勃的模樣,我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直到六天后的晚上,我正在查看母親這幾天所有的成果。
宋憶霜突然神色猶豫地開口,
“阿默,明天我公司有點事,我們的約會可以換個時間嗎?”
我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的指尖一頓,按滅了手機,
“好。”
宋憶霜神色一松,立刻拿著手機離開了房間。
我走到廚房接水時,路過衛(wèi)生間,門因為沒有關(guān)嚴,宋憶霜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觥?/p>
“韻河是我暗戀了十年的人,可我不能嫁給他,所以我才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他?!?/p>
“明天是韻河的生日,我想最后陪他一次,也算是彌補了我的遺憾?!?/p>
聽到這些話,我本以為我的心臟會疼得無法呼吸。
可細細感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習慣了。
4.
而第二天,母親那邊,我卻還是說了謊,告訴她我和宋憶霜去約會,她準備的那些攻略很好用。
誰知,剛到下午,我就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
母親的病情加重,已經(jīng)快不行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母親身邊。
看著她枯瘦的身影,我跪倒在地,哭得快要喘不上氣。
而母親,突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虛弱地睜開眼,
“憶霜......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媽知道快不行了,我想見她最后一眼......”
我雙手顫抖,無助地撥號給宋憶霜。
可手機里是無盡的忙音。
母親眼里的光明明滅滅,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勉強笑了笑,
“你和憶霜是不是沒有去約會......她是不是嫌棄媽......在婚禮上給她丟人了......默默,憶霜是好女孩......你不要欺負她......”
我哭得失聲,只是無助地搖頭,死死攥著她冰涼的手。
直到心跳監(jiān)護儀拉長了一條長音,我身邊的手機,依然沒有撥通。
母親的葬禮上,我終于得到了宋憶霜的消息,只不過是在余韻河的朋友圈里。
他一連發(fā)了九宮格的照片,每一張都是他和宋憶霜的合照。
兩人親密無間,宋憶霜的臉上,是從來都只對余韻河露出的笑意。
我聽見有來參加葬禮的人在竊竊私語。
“宋憶霜怎么沒來?”
“你看她朋友圈,現(xiàn)在再和別的男的在國外旅游呢!”
聞聲,我點開了宋憶霜的朋友圈。
里面只有一條橫線,她把我屏蔽了。
直到我在醫(yī)院收拾母親的遺物,宋憶霜才終于回到病房。
“阿默,媽呢?是不是病情好轉(zhuǎn)出院了?”
“我出差還給她帶了補品回來呢,肯定對她的身體有好處!”
我面無表情地整理東西,“少在這惺惺作態(tài)了。”
翻到一份文件時,我頓了頓,轉(zhuǎn)身將她遞到宋憶霜面前。
“簽字吧。”
宋憶霜怔愣地看著那份文件,那是我已經(jīng)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
“你什么意思?是,我臨時有事爽約了,可是我都說了會補上!”
“媽呢?媽肯定不會同意你和我離婚!”
說著,她開始環(huán)視四周,聲音里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慌亂。
“媽已經(jīng)死了?!蔽依渎暤馈?/p>
宋憶霜眼中冒火,“你怎么可以用媽的身體開玩笑!”
說著,她看向敞開的房門,剛好有個醫(yī)生從這里路過,宋憶霜認得出,那是我母親的主治醫(yī)師。
她快步?jīng)_出門去,抓住醫(yī)生的袖口詢問。
“這間房的老人去哪里了?是不是病好出院了?”
醫(yī)生看向她的神色有些怪異,但還是如實回答。
“她在大約一周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