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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護工從另一個病區(qū)叫來醫(yī)生的時候,許槿梨胳膊已經(jīng)累到麻木。
“死亡時間2025年7月15日14時32分52秒......”
許槿梨愣了一秒,隨即抱著念念跪在地上,無盡的悲痛和悔恨席卷而來,她想放聲大哭,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只能一下接著一下扇自己的臉。
都怪她!
她不該跟霍南哲爭吵,不該把念念一個人丟在醫(yī)院!
“是我害死了念念!”
“許槿梨你在發(fā)什么瘋?又在因為什么無關緊要的人出洋相,還不快起來?!被裟险芤怀鲭娞菥涂吹竭@樣一副場景,頓時黑了臉。
許槿梨看到他,下意識想拉開白布,抱著念念的尸體讓他看看。
卻被林彎彎搶先了一步,“霍總,來取大體遺體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嗎?”
“我第一次勸說病人和家屬捐贈成功,有些激動,真希望越來越多病人得救贖?!绷謴潖潎\嘰喳喳,好不開心。
她像是一個發(fā)光的太陽,看得霍南哲的眼神也跟著閃光。
“彎彎真厲害,以后一定是個好醫(yī)生,去看看我送你的禮物?!被裟险軒е謴潖濍x開,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許槿梨。
許槿梨顫抖著身子起來,想讓霍南哲看女兒最后一眼,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因為腿麻又倒了回去。
“阿哲,你看一眼我們的念念啊,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她是我們的孩子!”霍南哲徑直邁進電梯間,電梯快速關上了門。
許槿梨頓時心如死灰。
她剛抱著念念從地上爬起來,就器官捐獻與分配科的工作人員攔住。
“霍太太,霍小姐已經(jīng)簽訂了器官捐獻自愿書,請把她交給我們,我們要盡快進行器官分離?!?/p>
“你說什么?”許槿梨退后一步,緊緊護著懷里的念念。
“她只是個四歲的孩子,不可能簽署那些文件,我是她的監(jiān)護人,我也從來沒有簽過?!?/p>
“霍太太,您若后悔了應該提前說,現(xiàn)在病人正在等著器官救命,你臨時反悔是要承擔責任的?!惫ぷ魅藛T將許槿梨簽過字的捐贈書拿出來。
許槿梨看清面前的文件,整個心瞬間低入谷底,她對這份文件毫無印象,但名字確實是她簽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霍南哲不知道什么時候騙她簽的。
可是為什么?
許槿梨遲疑之時,工作人員已經(jīng)動手搶走了念念,放到床上,再次給她蓋了白布。
“事情沒弄清楚,不許帶走我的念念!”許槿梨抓住床沿,攔在前面不讓他們離開。
她拿出手機聯(lián)系霍南哲,電話遲遲打不通。
“怎么還在這里磨蹭?那邊手術(shù)都開始準備了!”
林彎彎再次急從電梯走出來。
她已經(jīng)換了一件白大褂,手指多了一枚鴿子蛋大的戒指。
想來那就是霍南哲剛剛送送她的禮物。
霍南哲跟在她身后,心情極好。
林彎彎見許槿梨抱著念念不放,好看的眉頭蹙了蹙,“許記者,誰允許你在醫(yī)院鬧事的?還攔著大體老師不放?!?/p>
“你已經(jīng)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工作,你知不知道正有患者等著器官救命呢!”
“醫(yī)院已經(jīng)努力在給念念找合適的心源,你不能看到有捐贈者就攔住,更不能因為你的任性,害別人失去活下去的機會!”林彎彎義正辭嚴,身后的霍南哲露出贊許的神色。
“我妨礙他們的工作?我害別人失去活下去的機會?”許槿梨怒極反笑,紅了眼眶,“明明是你不遵守規(guī)則害死了我女兒!你還把監(jiān)護室的人調(diào)走......”
“許記者,我是醫(yī)生,緊急情況也有權(quán)救更嚴重的患者。這是我最后一次解釋這個問題!”林彎彎生氣了,甚至狠狠瞪了一旁的霍南哲。
“還請病人家屬管理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在醫(yī)院鬧事!”
霍南哲嘴角微微上揚,被林彎彎的樣子吸引,冰冷的眸子溢滿了柔情。
“愣著干什么?還不把鬧事的人攔住,別耽誤了我們林醫(yī)生救人。”霍南哲聲音寵溺。
保鏢順勢走到許槿梨的面前,架起她的胳膊,往一旁拖。
“放開我,霍南哲,念念她身體一直虛弱,不符合器官捐獻的標準......不要帶她走?!痹S槿梨掙扎,不肯離開。
“你是要說這里躺著的是你的女兒?許記者,你可不能詛咒你的孩子,為了爭寵,什么都說的出口。”林彎彎搶先開口,不滿地看向霍南哲。
“霍總,你管不了?”
霍南哲臉色徹底陰沉,揮揮手。
許槿梨被粗魯?shù)赝献У揭慌?,額頭撞到墻面,瞬間腫了起來。
“不要帶走我的女兒......”許槿梨不顧疼痛想站起來。
霍南哲擋在她的面前,“槿梨,彎彎說的對,不要咒念念?!?/p>
“霍......”許槿梨剛張嘴就被他打斷。
“乖,要聽醫(yī)生的話,給彎彎道個歉,小姑娘脾氣倔,會被你氣哭的?!被裟险苣﹃哪橆a。
許槿梨死死咬著嘴唇,看他的目光越發(fā)的陌生。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她害死了我們的女兒,還要讓我們的念念死無全尸......”眼淚不受控制滑落,許槿梨泣不成聲。
一旁的林彎彎只是受傷地看了一眼霍南哲,霍南哲就心疼地將她抱進懷里,隨意揮了揮手。
許槿梨就被保鏢按住頭,狠狠砸在地上。
連續(xù)砸了九下,林彎彎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行了,我要去救人了?!彼荒樀靡?,轉(zhuǎn)身就走。
許槿梨磕破了額頭,意識模糊,鮮血壓在睫毛上遮擋了她的視線。
隔著一片鮮紅,她看到了女兒蓋著白布的尸體被帶進了電梯。
喉嚨一陣腥甜,內(nèi)心像是被無數(shù)把鈍刀切割著,劇痛侵蝕著她的神經(jīng)。
許槿梨漸漸失去意識。
念念,是媽媽對不起你,保護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