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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一片寂靜,耳邊只有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
我緩緩睜開眼,腦袋還有些發(fā)脹。
可當視線慢慢清晰,我卻看見了一張最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臉。
顧廷曜。
他坐在床邊,頭發(fā)凌亂,眼里布滿血絲,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聽見我動靜,他猛地抬起頭,聲音發(fā)澀:“你醒了......小初,你終于醒了?!?/p>
“孩子呢?”
顧廷曜身體一顫,唇角抖了抖,“沒、沒保住?!?/p>
我閉上眼,淚水瞬間決堤。
我的孩子,我肚子里那個我每日撫摸、夜夜說話的小生命,就這樣沒了。
因為他的冷漠,他的縱容,他的視而不見。
他看著我哭,眼眶也紅了,喉嚨哽得厲害,低聲道:“”不起,小初,是我錯了,都是我不好?!?/p>
“閉嘴!”我打斷他,“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
我側(cè)過身,強忍著腹部的撕扯的痛感,把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
“你不是一直都站在她那邊嗎?現(xiàn)在她贏了,孩子沒了,你也如愿了,不是嗎?”
顧廷曜猛地搖頭,語氣急切:“不是!我只是......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
我僵住了,他還在為自己辯解?
他竟然說,他只是想給我一個教訓?
他繼續(xù)說著,眼神里竟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責備:“畢竟你以后是顧家的兒媳,怎么能為了爭搶一根雪糕而滿口謊言?”
我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出這些話的臉。
陌生到可怕。
“我沒有想讓你出事?!彼搬t(yī)生不是說了嗎?你八個月了,胎像很穩(wěn)固,頂多就是跪了一會,又吃了幾根雪糕。怎么就會沒的?”
他語氣漸漸低了下去,仿佛真的在疑惑。
我笑得眼淚止不住地流,世上竟有如此好笑之人。
我閉了閉眼,指尖掐進掌心,逼自己冷靜:“你以為我爭那根雪糕,是為了嘴饞?更何況那雪糕是我自己買的。”
“而你呢?”我緩緩抬眸,直視他的眼睛,“顧總可真會裝窮啊。”
“讓我懷著你的孩子,在沒有空調(diào)的出租屋里大著肚子熬四十多度的酷暑,風扇轉(zhuǎn)一會兒都跳閘;你卻自己住著恒溫別墅,穿著定制涼衣。”
“若不是被我撞見,我都不知道你出手這么闊綽,帶許妍妍買海島度假套餐,一出手就是999萬,卻連一個999的空調(diào)都舍不得給我買?!?/p>
“顧廷曜,我到底是你什么?”
顧廷曜怔怔地看著我,聲音低沉又倔強:“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媽說,太物質(zhì)的女人不能娶。”
“可我還是瞞著母親和你結(jié)婚了。我只是想試試看你是不是真心的。我以為你能熬過來,等孩子生下來了,我自然會讓你過上好日子?!?/p>
“苦盡甘來真的有錯嗎?”
我懶得再和他吵,只是淡淡的說,“你有空和我在這里吵架,倒不如查查你那小青梅?!?/p>
“我還要休息,還請顧總,滾吧?!?/p>
顧廷曜還想爭辯什么,卻對上哥哥那凌厲的眸,不敢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