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光線昏暗,只有洞口透進的一點微光。林溪蜷縮在苔蘚鋪上,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精神卻像拉滿的弓弦,死死盯著不遠處那團巨大的黑影。每一次黑豹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牽動著他的神經(jīng)。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淌。洞外的光線逐漸由昏黃轉(zhuǎn)為深藍,夜晚徹底降臨。獸世的夜晚并不寧靜,遠處隱約傳來悠長或凄厲的獸吼,夜梟的啼叫近在咫尺,更添幾分陰森。
突然!
那團黑影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不是呼吸的起伏,而是肌肉瞬間的繃緊。林溪的心臟猛地一縮,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兩點幽冷的、帶著實質(zhì)般壓迫感的金色光芒驟然亮起!如同兩盞在深淵中點燃的鬼火,精準地鎖定了角落里的林溪!
它醒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林溪的尾椎骨竄上頭頂,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凍僵了。那目光里充滿了原始的野性、警惕,以及一種審視獵物的冷酷。
巨大的身軀緩緩撐起,動作間帶著明顯的滯澀和痛苦,但它強橫的體魄依舊讓它穩(wěn)穩(wěn)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林溪。
山洞的空間因它的存在而顯得異常逼仄。林溪能清晰地聞到它身上濃烈的血腥味、草藥味,以及一種屬于頂級掠食者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系統(tǒng)地圖上,那個代表黑豹的紅點光芒大盛,【極度致命】的標簽刺得他眼睛生疼。
跑?洞口就在身后不遠,但林溪毫不懷疑,在自己轉(zhuǎn)身的瞬間,那鋒利的爪子就能輕易撕裂他的后背。他甚至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
黑豹雷恩(此刻林溪尚不知其名)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探照燈,冰冷地掃視著這個陌生的山洞,以及角落里那個渺小的、散發(fā)著微弱誘人氣息的…亞雌。
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慘烈的廝殺,重傷逃亡,力竭倒地…然后,是模糊中感受到的觸碰,傷口的清涼,以及此刻身體上纏繞的奇怪東西(包扎)。
就是這個亞雌?雷恩的目光落在自己肩胛處被粗糙布條和綠色糊狀物覆蓋的傷口上,又掃過被兩根棍子固定住的斷腿。是…他做的?救了自己?
荒謬!一個弱小的、孤身的亞雌,竟然敢靠近瀕死的猛獸?還…處理了傷口?他圖什么?雷恩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警惕和審視。
亞雌在獸世是珍貴的資源,但也伴隨著麻煩。一個出現(xiàn)在荒野山洞、行為詭異的亞雌,更可疑。
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到幾乎不可聞的、充滿威脅的咕嚕聲,如同悶雷在山洞里滾動。強壯的前肢微微下壓,做出隨時可以撲擊的姿態(tài)。他在等這個亞雌的反應(yīng)??謶郑考饨??求饒?或者…暴露真實意圖?
林溪感覺自己快要被那目光壓垮了。求生的本能和前世磨礪出的堅韌在激烈對抗。不能示弱!一旦表現(xiàn)出極度的恐懼,很可能被當成毫無威脅的獵物,或者被判定為心虛!
他強迫自己抬起頭,迎向那兩束冰冷刺目的金光。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他只能盡量平穩(wěn)地、清晰地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但每一個字都力求清晰:
“我…沒有惡意。你傷得很重,倒在外面…我處理了傷口,把你拖進來…只是…不想看你死?!?/p>
他指了指雷恩身上的包扎,又指了指自己磨破出血的手掌,最后攤開空空的雙手,示意自己毫無武器。動作緩慢而清晰,避免任何可能被誤解為攻擊的舉動。
雷恩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聽懂了獸人通用語(林溪的系統(tǒng)自帶基礎(chǔ)語言包)。這個亞雌…在解釋?沒有哭喊,沒有逃跑,甚至…敢直視他?目光雖然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但深處卻有一種奇怪的…平靜?或者說,一種認命般的坦蕩?
他嗅了嗅空氣。除了血腥和草藥,這個亞雌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很干凈。沒有其他雄性的標記氣味,只有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純凈的雌性信息素,和他見過的所有雌性都不同。
這種純凈感,讓習慣了殺戮和血腥的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適應(yīng)的緩和?
威脅性的低吼停了下來。山洞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雷恩的)和細微的、壓抑的喘息聲(林溪的)。雷恩依舊死死盯著林溪,龐大的身軀像一座沉默的山,堵在洞口方向。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也沒有放松警惕。
對峙,在無聲中持續(xù)。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林溪后背的冷汗浸濕了獸皮。他知道,第一關(guān)暫時過了。但這頭猛獸并沒有信任他,只是暫時按下了攻擊的意圖。他必須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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