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寵我入骨的鄰家哥哥祈年，為貧困生周黎燃滿城煙花，強勢示愛。
當晚，他醉酒來到我家樓下：
“我這樣做，你滿意了？”
我沉默下來。
這是我要求。
只因我喜歡顧佑塵。
而顧佑塵喜歡周黎。
五年后，顧佑塵愛上周黎的替身。
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竹馬摟著周黎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找到真愛?！?/p>
我恍惚起來。
原來不管是我所愛之人，還是愛我之人都會愛上貧困生的她。
1
周黎已經(jīng)褪去一身清貧氣質(zhì)。
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是大牌，連頭發(fā)絲都精心護理。
反觀我這個曾經(jīng)名盛一時的豪門大小姐，
穿著最廉價的職業(yè)裝，身上還有揮之不散的頹廢感。
鄰家哥哥祁年亦如當年清冷絕塵，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疏離冷淡。
“別喝了?！?/p>
祈年奪過我手里的酒瓶，面上都是無奈。
我其實是不敢面對祈年的。
五年前的我太自負刁蠻，根本不會替別人考慮。
我只天真覺得，只要祈年和周黎在一起就萬事大吉了。
屆時，祈年不會愛而不得；
也能徹底斷絕了顧佑塵的心思，讓他專心和我在一起。
可我后知后覺才終于想起，我好像從來沒問過祈年到底愿不愿意？
后來很多年，我無數(shù)次夢見祈年那雙通紅的眼睛。
他在夢里質(zhì)問我：
“孟雪凝，你就仗著我喜歡你，所以可以隨意作踐我？”
“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愈發(fā)愧疚，也愈發(fā)不知道怎樣去面對祈年。
周黎見我看過來，沖我微笑頷首。
我第一次覺得那么無地自容。
那天，我逃了。
面對祈年和周黎的無地自容和羞愧，甚至蓋過了被顧佑塵背叛的痛苦。
這五年，我對外一直表現(xiàn)自己過得很幸福。
祈年或許有所察覺。
他不止一次告訴我，可以幫我離開顧佑塵的身邊。
可當時我只是勃然大怒，和祈年大吵一架。
回到家時，家里黑漆漆的。
顧佑塵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
平常的我應(yīng)該會很難過，可今天卻異常麻木。
洗完澡剛準備上床睡覺，手機響了。
我猶豫很久才接通。
那頭的人明顯很不滿。
“你怎么那么久才接電話？”
“有事嗎？”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顧佑塵聽得一怔。
但轉(zhuǎn)瞬他又覺得我是在和他鬧別扭。
他嗤笑出聲：
“你看你像什么樣？孟雪凝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可沒有資格嫁給我?！?/p>
“現(xiàn)在的你，只是被我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之一，你沒什么可高貴的?！?/p>
“所以，孟雪凝，你到底在鬧什么？”
孟家自破產(chǎn)后，我和顧佑塵之間就不對等了。
或者說，一直是不對等的。
但他那時，不敢這樣明著來羞辱我。
我突然覺得好累，輕輕嘆氣：
“顧佑塵，我同意了?！?/p>
“什么？”他忽地有些詫異。
“我說，我同意分手了。”
這幾年，顧佑塵在外面有不少花邊新聞。
但他從來沒有對誰認真過。
他甚至會在我不高興時哄我?guī)拙洹竞昧撕昧耍液退齻冎皇欠陥鲎鲬?，我愛的是你啊?！?/p>
就那么一句話，讓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五年。
可半年前，他遇到了一個和周黎長相極為相似的女人。
只一眼，我就知道他對她有想法。
自此，他開始轟轟烈烈去追那個女人。
正大光明地把她當成周黎的替身養(yǎng)起來。
我其實明白，顧佑塵并沒有真的喜歡那個替身。
我不清楚，我為什么要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
可今天在酒吧見了祈年一面，我突然一切都明了了。
是不甘心。
五年前我為了追到顧佑塵費盡心思，不擇手段。
最重要的是，我在暗自和祈年較勁。
我要證明給祈年看，我沒有愛錯人。
可經(jīng)過這一遭我才發(fā)現(xiàn)，我所謂的暗自較勁，其實就是在自討苦吃。
祈年早就放下一切，只有我被留在過去而已。
幸好，他放下了。
也幸好，我沒有真的害慘他。
2
顧佑塵是不相信我會分手的。
在他眼里我愛慘了他。
顧佑塵那頭傳來此起彼伏的戲謔聲。
“喲喲，嫂子這是學會欲擒故縱了？”
“真是笑死，她不會以為我們顧少在意吧？”
“我打賭，過不了兩天，她就會賤兮兮地來求原諒?！?/p>
面對這些奚落我的話，顧佑塵自始至終都是沉默的。
反倒是他身邊的女孩開口了。
“姐姐，你就是他們口中的舔狗吧？”
我認得出這個聲音——是周黎的替身。
我對她從來沒有惡意。
她不過剛大學畢業(yè)，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輕易地相信顧佑塵的話，沒什么可指摘的。
我甚至在她挑釁我時好言提醒她，顧佑塵非良人。
可她卻對我滿臉鄙夷，
【那怎么了？我就是為了錢啊，只要他給我錢就好了?！?/p>
【你難道不是為了錢才選擇留在顧佑塵身邊嗎？】
我無話可說。
我確實是。
不止是為了和祈年慪氣，更是為了得到顧佑塵的資源。
爸爸在公司破產(chǎn)欠下巨額債務(wù)后跳樓身亡。
而媽媽因為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精神崩潰了。
她現(xiàn)在在昂貴的私人療養(yǎng)院待著。
光是一年的護理費就要幾百萬。
我擔負不起。
在最絕望的時候，我甚至想過，不然就送媽媽去普通精神病院算了。
可當我親眼去過一次精神病院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xiàn)在，媽媽的病情好了不少。
我打算帶媽媽回家，親自照顧她。
那頭，女孩嬌俏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姐姐，我想要吃城南的糕點，你能幫我買過來嗎？顧哥哥說，你平常很聽話的?！?/p>
“趕緊去，別讓我們等太久?！?/p>
顧佑塵冷冽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我直接掛斷電話。
一群神經(jīng)病。
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買糕點？
還有，現(xiàn)在跑腿多方便啊，純純是為了折磨我。
我果斷把手機靜音，沉沉入睡。
我并不知道，被我掛斷電話后，顧佑塵發(fā)了多大的火。
連帶我媽在療養(yǎng)院的費用也被斷了。
但幸好，我媽也可以出院了。
這天，我去接媽媽出院。
正巧遇上大雨。
哪怕帶著傘，也被淋了一身。
一輛豪華車子路過，車窗搖下。
是祈年。
“上車。”
“不了，我就要到了?！?/p>
我要是再和祈年牽扯不休，會讓周黎不高興。
畢竟我身份特殊。
漫天雨霧中，我看不清祈年臉上的表情。
只聽見他長嘆一口氣。
接著車門打開。
祈年竟然直接下車，將我攔腰抱起，塞進車里。
直到整個人都坐進車里，我才回過神來。
祈年和我一起坐在后排。
他沒看我，只是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
許久，他終于開口：
“孟雪凝，我是什么會吃人的老虎嗎？你至于躲我五年？”
“我沒有。”
我慌不擇路地解釋。
這反倒更顯得我心虛。
我不敢去看祈年，所以不知道祈年什么時候轉(zhuǎn)頭看我。
等我回頭，猛地對上他復(fù)雜的眼神。
他用著極輕的聲音說：
“他就那么好嗎？”
3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說，療養(yǎng)院到了，該下車了?！?/p>
祈年又恢復(fù)了冷淡矜貴的模樣。
我訥訥不敢說話，慌忙下車。
車子立馬啟動，沒有一絲猶豫。
我將媽媽領(lǐng)回了曾經(jīng)我們住過的別墅。
這棟別墅原本也是要被銀行收走的。
但是顧佑塵買下送給我了。
【我知道這里有很多你舍不得的回憶，所以我買下來了。】
顧佑塵捏著我的臉，一臉認真。
【所以，不許再愁眉苦臉?！?/p>
那時我感動得泣不成聲。
我以為顧佑塵真的喜歡上我了。
后來才知道，那幾天他在國外遇到了周黎。
所以他愿意將喜悅分給我一些。
媽媽依舊有些記憶混亂。
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寶貝女兒，你爸爸怎么還沒有回家？”
“他在國外開拓新業(yè)務(wù)?！?/p>
“哦哦，那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忘了吃飯?！?/p>
我笑著答應(yīng)。
轉(zhuǎn)頭卻控制不住哭了。
這天，我正給媽媽準備午餐，就聽見媽媽興奮的聲音：
“你這孩子，怎么那么久都不來找雪凝，是不是她又惹你生氣了？”
我呆住。
能讓我媽那么熱情的人，只有祈年。
果然，我匆忙走到大廳。
就看見祈年正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吃著我媽剝的水果。
我媽興奮地朝我招手：
“過來啊，愣著做什么?！?/p>
沒辦法，我只能坐在祈年對面。
那人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朝我打招呼。
媽媽沒注意到我的不對勁，和祈年開著玩笑：
“誒呀，你們看起來還是那么般配，當年沒給你們定下娃娃親真是可惜了?！?/p>
“媽！”
我羞惱地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祈年。
我媽只當我在害羞。
在她的意識里，我和祈年還是相親相愛的青梅竹馬。
祈年意味深長點點頭，“確實可惜?！?/p>
我媽忙著接話：
“祈年，阿姨就看中你這個女婿了，你以后常來啊?！?/p>
登時，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祈年只是笑著，并未搭話。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祈年離開的，
只依稀記得分別時，他輕輕捶了下我的腦袋。
晚風把祈年的輕笑聲傳來，讓我整個人飄飄忽忽。
我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祈年還喜歡我的錯覺。
但很快，這種想法被我否定掉——祈年現(xiàn)在愛的人是周黎。
我還在發(fā)著呆，轉(zhuǎn)頭看到了顧佑塵。
他一臉不爽，“你什么意思？”
我懵了。
顧佑塵繼續(xù)說：
“有人說看見周黎回國，而且你們見面了?！?/p>
一邊說著，顧佑塵粗暴地將我的衣領(lǐng)提起來。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見到她，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原來是為了這事。
我突然笑出聲：
“那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她是和祈年一起回來的?！?/p>
聞言，顧佑塵目眥欲裂地將我甩開。
我沒站穩(wěn)，整個人往后跌倒。
顧佑塵下意識要扶我，卻在下一秒停下腳步。
看見我額上的磕傷，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不忍。
但最終硬下心腸說：
“我會重新把她追回來，這一次你不要再插手?！?/p>
“孟雪凝，聽明白了嗎？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p>
我努力撐起身子站起來，“放心，我不會了?！?/p>
4
我嘴上是這么說，可還是忍不住給祈年發(fā)消息。
【祈年，顧佑塵說要重新追回周黎，你小心點，別被偷家了?！?/p>
【呵呵，我謝謝你啊?！?/p>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祈年不是很開心。
我訥訥地自言自語：
“真難伺候，我只是……只是擔心你會出事啊。”
我將頭埋在枕頭里，睡了個昏天黑地。
這天，我又去酒吧喝酒，遇見了周黎。
她依舊鮮亮又風光，只是細看，會發(fā)現(xiàn)眼里有幾分疲憊。
周黎端著酒杯走過來：
“孟雪凝，我真的……真的好羨慕你?！?/p>
她顯然已經(jīng)有些醉了。
我驚訝看著她。
周黎才應(yīng)該是我羨慕的人。
畢竟，不管是顧佑塵還是祈年，都曾經(jīng)說過周黎是他們的真愛。
我搖著頭，“是我羨慕你?！?/p>
周黎卻苦笑著開口。
“我真的好喜歡祈年，可是祈年，好像沒有那么喜歡我?！?/p>
我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我和周黎一杯一杯地喝著酒。
突然，周黎開始呼吸急促起來。
下一秒，她直直倒下。
我大驚，這才發(fā)現(xiàn)她脖子上起了不少紅疹子。
酒吧周圍已經(jīng)空出一塊地方。
我正想叫人來幫忙，就被一股力道掀翻。
是顧佑塵。
他惡狠狠瞪著我：
“你明知道她酒精過敏，為什么還逼著她喝酒？”
說著，顧佑塵將周黎攔腰抱起，大步離開。
而我被路人扶了起來，腦袋還在暈乎乎的。
什么叫周黎酒精過敏？
那她為什么要喝酒？
因為放心不下周黎，我緊跟在后面來到醫(yī)院。
周黎被送進手術(shù)室后，顧佑塵才來得及回頭看我一眼。
他眼里冷若冰霜。
“周黎要是出事，我不會放過你?！?/p>
“我并不知道她酒精過敏，而且是她自己要喝的?！?/p>
我站在原地，聲音生硬地解釋。
“自己要喝？”
顧佑塵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
“周黎酒精過敏嚴重，沾一點都會出事，你說她自己喝？難道她想要害死自己？”
他逼近我，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將我籠罩。
“孟雪凝，你這個人心眼多，你就是嫉妒她！”
“嫉妒祈年喜歡她，嫉妒我心里只有她，所以你想害死周黎，是不是？”
荒謬的指控向我砸來。
我忽然覺得很累。
連和顧佑塵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以前的我會歇斯底里地反駁。
可現(xiàn)在，我只剩下麻木的疲憊。
“隨你吧。”
我轉(zhuǎn)身要走。
卻被顧佑塵拽住胳膊。
“我沒讓你走，周黎還沒醒，你想逃？”
“我為什么要逃？你真的覺得我能逼得了周黎喝酒？”
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顧佑塵整個人愣住了。
他眼里的偏執(zhí)褪去，多了幾分茫然。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是祈年。
他跑了過來，額角還帶著薄汗。
顯然來得很焦急。
我忽然生出害怕。
我害怕祈年也會誤會我。
這幾年，我被太多人誤解。
“祈年，不是我，我……”
“別怕，我來了?！?/p>
祈年面上都是對我的小心翼翼和憐惜。
“我們是青梅竹馬，我永遠都相信孟雪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