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整，玄關(guān)準時響起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
霍硯沉穿著煙灰色大衣站在門口，腕表表盤折射的光掃過我發(fā)梢。
他竟真的分毫不差，連秒針都踩在約定的刻度上。
反觀霍硯辭，過去約會時我常常在咖啡廳坐到打烊，聽著服務生禮貌詢問“是否需要續(xù)杯”，手機里躺著他那句永遠遲到的“路上堵車”。
日料店的玻璃門在身后輕輕合上時，我才發(fā)現(xiàn)整間店空無一人。
暖黃的燈籠在廊下?lián)u晃，榻榻米包間的門簾上繡著細竹，連吧臺上的清酒壺都泛著溫潤的光。
“這樣太破費了……”指尖攥緊櫻花粉毛衣下擺，我聽見自己聲音里的無措。
霍硯沉脫了大衣披在我肩頭，掌心順著我發(fā)尾輕輕按在腰間：“不過是些小錢，你知道我分分鐘能賺多少錢嗎？”
他低頭替我解開圍巾，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況且……”
櫻木色推拉門被侍者緩緩拉開，滿桌擺盤精致的刺身拼盤映著燭光，“我的小姑娘，值得最好的?！?/p>
胃袋突然被溫熱的鰻魚肝湯熨帖，我望著對面替我剝甜蝦的男人，忽然想起霍硯辭說“包場太費錢”時皺起的眉頭。
原來不是我們不缺錢，而是有些人覺得，你的期待不如一頓快餐實在。
而霍硯沉剝蝦時專注的模樣，連蝦線都挑得干干凈凈，像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清酒入口時帶著梅子的清甜，他忽然伸手替我擦掉嘴角的酒漬：“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訴我?！?/p>
窗外暮色四合，燈籠光影在他側(cè)臉上流淌，“別等，也別猜?！?/p>
我咬著筷子點頭，忽然明白……
愛從來不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施舍，而是他望向你時，眼底藏著的萬里星光。
從日料店出來時，夜風裹著晚櫻的香氣撲面而來。
霍硯沉替我將大衣領(lǐng)口又緊了緊，指腹不經(jīng)意擦過我耳垂：“前面廣場的夜景不錯，要不要去走走？”
他說話時微微俯身，發(fā)梢被路燈染成暖金色，像極了記憶里那個總在晚自習后替我趕走騷擾者的少年。
我仰頭看他，喉嚨突然發(fā)緊：“你不是總說……工作忙嗎？”
話一出口便后悔，那些關(guān)于霍硯辭的碎片又不受控地涌上來。
他總說“項目談完就陪你”，卻在我抱著電影票等到凌晨時，看到他朋友圈發(fā)與其他女人的合影。
他總說“忙完這陣子就帶你旅行”，卻在我整理好行李時，說“臨時要飛巴黎”。
霍硯沉腳步頓了頓，忽然伸手將我拽進懷里。
他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沉穩(wěn)有力：“以前忙著爭家產(chǎn)、搶股份，怕自己不夠強，護不住想護的人?！毕掳偷衷谖野l(fā)頂輕輕摩挲，“現(xiàn)在終于能騰出雙手了……”指節(jié)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眼底的星河，“沛珊，以后我的時間，只屬于你?！?/p>
廣場噴泉在夜色中綻放成水晶簾，他替我買下一支棉花糖，特意選了不會沾唇的淺粉色。
過往霍硯辭總說“甜食會發(fā)胖”，而此刻霍硯沉卻認真替我吹涼關(guān)東煮，用竹簽挑出我最愛的蘿卜：“這家的湯頭熬了八小時，嘗嘗？”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霍硯辭發(fā)來的消息：“聽說你跟我哥睡了？呵，秦沛珊你果然水性楊花?！?/p>
屏幕光映得我指尖發(fā)冷，霍硯沉忽然伸手蓋住我手機，另一只手將熱可可塞進我掌心：“別讓不相干的人，弄臟你的夜晚。”他指腹擦過我唇角的糖霜，“看，棉花糖要化了?！?/p>
咬下甜軟的云朵時，我忽然笑出聲。
原來人和人真的不一樣……
有人用忙碌當借口推開你，有人卻把“不忙”刻進與你有關(guān)的每分每秒。
夜風掀起霍硯沉的風衣下擺，他順勢將我裹進衣襟里，遠處傳來鐘聲，敲碎了二十三年的荒唐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