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辭說他最喜歡喝我煲的湯，比他家保姆阿姨煲的味道好太多了。
我抱著保溫桶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不銹鋼飯盒還帶著余溫。
雞湯的香氣混著空調(diào)冷風撲面而來，直到聽見隔間傳來壓抑的聲響。
磨砂玻璃后糾纏的身影讓我血液凝固。
霍硯辭的領帶歪斜，正將新來的女秘書抵在墻上熱吻，指尖還勾著對方滑落的肩帶。
保溫桶“哐當”墜地，滾燙的湯汁灑在昂貴的地毯上。
兩人猛地分開。
女秘書慌亂整理頭發(fā)。
霍硯辭系著領帶的手頓在半空。
“沛珊？”他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慌亂，“你聽我解釋……”
我彎腰撿起保溫桶，金屬外殼燙得掌心發(fā)麻。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眼眶發(fā)酸，卻倔強地不肯眨眼：“霍總日理萬機，原來還有閑心處理私人感情？”
轉身時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可我不敢回頭，怕那些憋在眼眶里的淚，會在踏出公司的瞬間決堤。
深夜門鎖突然發(fā)出電子鎖驗證失敗的聲音。
我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我知道你在里面，別躲著?！?/p>
“又要像小時候一樣偷偷哭嗎？不會撒嬌的孩子是不會有糖吃的?！?/p>
霍硯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煙酒氣的沙啞，或許是從哪個商業(yè)宴會上直接過來的。
密碼鎖被連續(xù)按錯三次，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隨后是重物砸在門上的悶響：“沛珊，乖?！?/p>
他尾音里的溫柔像根羽毛，輕輕撓著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顫抖著打開門的剎那，后背立刻撞上冰涼的墻壁。
霍硯沉黑色風衣裹著威士忌的氣息將我籠罩，他撐在我頭頂?shù)氖诌弥腹?jié)發(fā)白，眼底翻涌著暗潮：“不如考慮一下我？”
我別開臉，喉嚨發(fā)緊：“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p>
“不是玩笑?！?/p>
他的拇指摩挲過我泛紅的眼角，沾走滑落的淚，滾燙的呼吸掃過我耳畔。
“從霍硯辭把你送他的手表扔進池塘那天起，我就想把你藏起來?！?/p>
“現(xiàn)在他不要你了……”
霍硯沉突然低頭，鼻尖幾乎擦過我的唇。
“該我了?！?/p>
“啪嗒”一聲，樓道感應燈突然亮起。
霍硯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樓梯拐角，西裝皺得像團廢紙，額發(fā)被雨水黏在臉上。
他幾步?jīng)_過來扯開霍硯沉的手臂，聲音里帶著理所當然的傲慢：“沛珊，我和那個秘書只是玩玩，你別認真?！?/p>
“再說了，哪個男人不沾花惹草？”
霍硯沉的手還僵在半空。
霍硯辭已經(jīng)扯著我的手腕，語氣里滿是不耐煩：“以后我是要娶你當霍太太的，你能不能懂事點？”
“更何況我們還沒結婚。”
“不然你問問我哥，逢場作戲，哪個男人不是這樣？””
雨腥味的風卷進走廊，掀動霍硯沉的衣角。
我望著他染著酒漬的襯衫領口，突然想起他辦公室永遠只有黑咖啡的冷香。
想起商業(yè)酒局上他永遠用威士忌兌蘇打水推脫女伴的糾纏。
想起當年被扔進池塘里的手表。
霍硯沉突然輕笑一聲，聲線裹著碎冰般的涼意。
他慢條斯理整理被扯亂的領口，腕表表盤上的裂痕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你確定問我？”
霍硯辭臉色變了變，卻仍梗著脖子道：“哥，我們才是兄弟！這個時候你肯定要幫我說話！她現(xiàn)在還是個外人，若以后我娶了她，商場上這種逢場作戲的事情多了去了，難道她每次都要鬧？”
“外人？”這個詞像根細針扎進心臟，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所以這二十三年，我只是個等著被娶的‘外人’？”
霍硯辭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而霍硯沉突然伸手將我拽進他帶著雨水氣息的懷里。
溫熱的掌心覆在我后頸，替我擋住了霍硯辭欲言又止的辯解。
“霍硯辭，”霍硯沉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淬了刃的刀，“你連‘外人’都不如?！彼父馆p輕擦過我眼角，那里還留著剛才強忍的淚痕，“至少我從沒想過，把她的真心扔進池塘?！?/p>
霍硯辭的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秦沛珊，你是不是仗著我哥護著你非要鬧？你信不信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了你不行？”我直視著他眼底的厭煩與不耐。
霍硯辭扯了扯歪斜的領帶，嗤笑出聲：“難道不是嗎？”
樓道里的風卷著細雨灌進來，我突然伸手勾住霍硯沉的領帶，將他俯身拽向我。
威士忌混著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在唇齒相觸的剎那，聽見霍硯辭暴喝：“秦沛珊你別太過份！”
我松開咬著霍硯沉下唇的牙齒，側頭看向臉色鐵青的霍硯辭，舌尖擦過嘴角：“這就受不了？當初你把舌頭伸進別人嘴里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今天？”
霍硯辭抬腳踹向墻面，金屬皮鞋尖在墻面上磕出刺耳的聲響。
他甩袖時帶落我鬢角的碎發(fā)，咬牙切齒道：“秦沛珊，你等著！不出三天，你就會來求著我原諒你！”
走廊盡頭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聲次第熄滅，最后一抹光消失時，我終于撐不住滑坐在地。
霍硯沉蹲下身，指尖輕輕替我拂去膝蓋上的灰：“哭吧?！彼忾_風衣披在我肩頭，溫度透過粗糲的面料傳來，“這次不用躲起來?！?/p>
我攥著他襯衫下擺的手越收越緊，直到聽見自己悶在他胸口的哭聲，像壞掉的水龍頭，怎么也止不住。
而他只是垂眸替我攏緊風衣，腕表裂痕在黑暗中劃過細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