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色如墨,我跌跌撞撞地沖出李瘸子家的后院,一頭扎進玉米地里。
干枯的葉片刮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但我顧不上這些,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
跑出幾百米后,我氣喘吁吁地停下,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李瘸子家的燈火依舊亮著,隱約還能聽見村民的咒罵聲。
“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就在我轉(zhuǎn)身要往山下跑時,胸口突然一空。
父親的勛章還藏在我家的柜子里,那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我一咬牙,調(diào)轉(zhuǎn)方向,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田埂往自家摸去。
村里靜得可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我躡手躡腳地推開搖搖欲墜的院門,閃進屋里,直奔柜子。
功勛章冰涼地躺在掌心,我緊緊攥住它,仿佛攥住了最后一絲希望。
可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水聲,接著是醉醺醺的嘟囔:
“這破酒,尿都憋不住了?!?/p>
我的心跳驟停,屏住呼吸,貼著墻根往外看。
一個村民正站在院墻邊撒尿,嘴里還哼著小調(diào)。
我死死咬住嘴唇,祈禱他趕緊離開。
可命運偏偏和我作對。
他系好褲子,一轉(zhuǎn)身,目光直接對上了半開的屋門。
“誰?!”
我渾身一僵,下一秒,他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來人?。∧茄绢^跑回來了?。 ?/p>
我奪門而出,瘋了似的往村口沖。
身后,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越來越近。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敢逃!”
我拼盡全力奔跑,肺里像燒著一團火,喉嚨里全是血腥味。
眼看村民就要追上,我絕望地閉上眼。
“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突然劃破夜空!
幾輛警車呼嘯著沖進村子,刺眼的車燈直接照在我和追趕的村民身上。
“全部蹲下!手抱頭!”
我腿一軟,跪倒在地,眼淚終于決堤。
警車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眼淚混著泥土糊了滿臉。
幾個帽子叔叔沖過來,一把按住那些還想撲上來抓我的村民,厲聲呵斥:
“蹲下!手抱頭!”
混亂中,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是鄭國明的秘書。
他臉色蒼白,但眼神溫和:“沒事了,鄭首長已經(jīng)醒了,正在縣醫(yī)院做檢查。”
“他讓我一定找到你。”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死死攥著那枚功勛章。
秘書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勛章,低聲道:
“先上車,這里交給警方處理。”
他扶著我走向警車,身后傳來三叔公歇斯底里的叫罵:
“你們憑什么抓人!這丫頭是我們村的!”
一名警官直接抖出一張逮捕令:
“涉嫌綁架、故意傷害、頂替高考名額,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我蜷縮在后座,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
秘書遞來一瓶水,輕聲道:“鄭組長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上面。”
“你的大學名額會恢復,頂替者也會被追責?!?/p>
我哽咽著點頭,卻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他的袖子:
“那個傻子他怎么樣了。”
秘書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
“他沒事,醫(yī)生檢查過了,只是輕微腦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