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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冰冷的地下室地板上,像一件被用壞后隨意丟棄的道具。
身下的污穢已經(jīng)半干,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小腹深處,那陣宣示著新生命存在的絞痛,與被他粗暴撕,裂的痛混在一起。
我的手里,死死攥著兩樣東西。
一樣,是那疊沾了我屈辱淚痕的鈔票,他口中的處理費。
另一樣,是那根顯示著兩道紅杠的驗孕棒,我未出世孩子唯一的遺物。
我以為自己會像塊腐肉一樣,爛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驟然亮起。
屏幕上,跳動著我為他存下的備注——神祇。
我接起,還未開口,顧景辭急躁而冰冷的聲音就砸了過來:
“蘇溪,你死哪兒去了?立刻滾到畫室來,出事了!”
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對我身體狀況的關(guān)心,只有不容置喙的命令和暴躁。
我扶著墻,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來。
雙腿間,黏膩的液體混雜著刺目的血絲,緩緩流下。
每動一下,都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
我打開化妝包,用最厚的粉底,一層層蓋住臉上死人般的慘白。
走向我的地獄。
畫室里,顧景辭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地踱步。
看到我,他猛地沖過來,狠狠地將我按在冰冷的墻上!
“砰”
我的后腦勺撞在墻上,眼前金星亂冒。
他掐著我的脖子,那雙曾癡迷地描摹我身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瘋狂。
“蘇溪”
他湊到我耳邊,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興奮,“你不是愛我愛到可以為我去死嗎?現(xiàn)在,就去死一次?!?/p>
我聽著他,一字一句,吐出我這輩子聽過最惡毒、最無恥的計劃。
“那個叫張悅的學妹,她拿著孕檢單去找晚晚了!”他咬牙切齒,掐著我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蘇溪,現(xiàn)在,你去告訴所有人,是你干的!”
“是你!因為嫉妒晚晚,所以雇了那個學妹來勾引我、陷害我!”
“告訴他們,那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們兩個賤人聯(lián)手設下的局!”
“現(xiàn)在,你給我滾,去用你自己的錢,擺平你惹出來的滔天大禍!”
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看著他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俊臉,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渾身發(fā)抖,笑得眼淚從眼角瘋狂滾落,笑得連肺里的空氣都快要被抽干。
我的愛。
我獻祭般的、不顧一切的愛。
在他口中,成了一種病態(tài)的、骯臟的、不擇手段的陰謀。
他被我的笑聲刺痛,像是被冒犯了神威,掐著我脖子的手猛然收緊!
“你他媽笑什么!”他更加瘋狂地嘶吼。
“你的愛不就是被占有,被毀滅嗎?!你不是連命都能給我嗎?現(xiàn)在讓你背個黑鍋就不愿意了?”
他死死盯著我的口袋,眼神狠戾:“立刻!用你剛墮,胎的那一萬塊手術(shù)費,去為你病態(tài)的嫉妒買單!”
墮,胎......手術(shù)費......
原來,他連這筆錢的用途,都替我想得如此周到。
笑聲,戛然而止。
我抬起頭,迎上他瘋狂的目光,用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死水般的平靜語氣,輕輕說了一個字。
“好”
他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答應得如此干脆。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我約了那個學妹在咖啡館見面。
我坐在她對面,將那疊錢推過去,每說一句話,都能感到靈魂被凌遲一寸。
而我的手機,就靜靜地躺在桌上,記錄著一切。
“......是我,是我太愛景辭了,見不得他和林晚晚好,所以才找你......”我麻木地復述著。
電話那頭,傳來顧景辭的指導聲,通過我藍牙耳機,清晰地傳入耳中。
也被手機的麥克風一并錄下:“對,就這么說!說你愿意承擔一切后果,只要我能回頭看你一眼!哭,蘇溪,給我哭出來!”
我真的哭了,為我死去的愛情,也為我即將重生的仇恨。
最終我?guī)Я烁呃J,99萬才辦好這件事。
交易完成,我拿著學妹簽下的閉嘴協(xié)議回到畫室。
顧景辭一把搶過去,確認無誤后,他渾身緊繃的肌肉才松弛下來。
他走過來,從身后抱住我,將頭埋在我的頸窩。
“溪溪,委屈你了。等風頭過去,我一定百倍、千倍地還你?!?/p>
我任由他抱著,沒有回應,也沒有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