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清韻還是去看了項墨深,只不過,是帶著徐越一起去的。
病房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
病床上,項墨深的呼吸有些微弱。
他見到沈清韻,眼神亮了亮。
“清清,你原諒我了嗎?”
“你愿意回來看我了……”
他掙扎著起身,想要去牽住沈清韻的手。
一旁的的徐越動了動,先他一步拉住了她。
沈清韻動了動眸,反握了回去。
她面對項墨深時,又恢復(fù)了以往淡淡的神色:
“既然病著,就別起來了?!?/p>
“好好養(yǎng)著吧?!?/p>
項墨深看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眼底的光瞬間熄滅。
嘴角扯了扯,牽出一個很濃很濃的苦笑。
他說: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p>
“談不上什么原不原諒的?!?/p>
沈清韻道:
“你媽媽找了我,說你病得很重,想讓我再見你一面。”
“所以我便來了?!?/p>
項墨深認真聽著,眼睛中帶著星星點點的悲哀。
“清清,我可能真的快死了。”
從最開始的無力到現(xiàn)在呼吸都是困難的,他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衰敗。
他清楚地知道,他要死了。
死了也好。
有時候項墨深會忍不住這么想。
或許死亡,對于他來講也是一種忘記痛苦的好方式。
可是他偶爾回過神來,還是覺得對不起沈清韻。
他挽留了她那么多次,像讓她再回頭看看他。
可他始終,他欠她一個正式的道歉。
所以,項墨深就是憑借這個,半死不活的吊著一口氣。
吊了五年。
而現(xiàn)在,他終于再次見到她了。
項墨深張了張嘴,聲音清晰而低沉,他一字一字的,同她道了歉:
“清清,對不起?!?/p>
“前些年,是我沒有好好對你?!?/p>
“希望你以后,開心?!?/p>
他說這些話幾乎是已經(jīng)用了全力。
項墨深說完后,便重重癱倒在了床上,用力咳著。
他又咳出了一灘鮮血。
沈清韻垂了垂眸,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平心而論,即使她早就走出了那場陰雨,她也始終無法原諒他。
因為對于那時的沈清韻而言,項墨深的那些行為,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深最重的背叛。
以至于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愿意徹底的敞開心扉。
她也始終沒有再聚起年少時期的那團心氣。
包括那些在徐越看來淡然自若的模樣,也不過是經(jīng)歷過陰雨之后的無動于衷。
現(xiàn)在,項墨深要死了。
從道德上講,沈清韻無法對一個將死之人惡語相向。
但從私心上來講,她也無法說出那些虛偽的客套話。
沈清韻將視線投向窗外,良久才開了口。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p>
“借你吉言,我會開心的。”
她牽著徐越的手,一字一句的說著。
項墨深笑了起來,不是那種濃濃的苦笑,也不是討好求和的笑。
而是那種,發(fā)自真心的笑意。
他說:
“清清,謝謝你,還愿意在我臨死前看我一眼?!?/p>
項墨深看著她,似乎是在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著沈清韻的面容和身影,把她帶進刻骨銘心的記憶力。
終于,在他確定沈清韻的模樣已經(jīng)牢牢刻進腦海中之后,他終于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