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原本漆黑的天空浮出一大塊寶石一樣的藍光,月亮由橙黃變得發(fā)白,
已然褪去華光,像洗久了的衣服一樣。村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雞啼聲。
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屋里染出了一暈暈金色的氤氳。我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
天氣真的很好,陽光明媚,清新的空氣中溢滿了薄荷的清涼,呼之沁人心脾。
我起身去了靈堂一趟,看不出什么異樣,舅父還跪在靈堂前守靈。我望著舅父,
望著靈堂前的遺像,想到靈堂上躺著的棺材里空無一人,頓時就不好過。
舅父他們到底向我隱瞞著什么?難道外婆的死,真的和馬家的仇家有關嗎?
舅父和外公外婆不要我回西王村,興許是他們要讓馬家的仇家認為馬家已經絕后了吧。
他們也許真的因為這樣而不斷地隱瞞著我。與其說這是一種隱瞞,不如說是一種保護。
但我不需要他們這么保護,得到真相才是我最想要的。還有一天外婆就要出殯了,
家里頭請來超度法事的道士也來了。他叫陳三道,是住在東王村最東邊的一個有名的道士。
在東王村和西王村若是有人去世了,都是找他來超度的。我身為外婆的長孫,
則配合著陳三道做了一些晚輩應該做的事情,待到一切搞定了以后我才離開家,
往陳默的家里頭趕來。期間,我碰到了不少的鄰居、親戚朋友,
我很禮貌的跟他們打了招呼,但得到的是他們背后額的碎言碎語。他們一定是在罵我不孝吧,
我外婆明天就要出殯上山安葬了,而我這個時候卻出門玩耍去了。其實,這些我都知道,
但我更清楚的時候,我現在就得出去找陳默他們。我要將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一一告訴他們。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蛟S,和他們商量商量,就能得到更好的方法呢?
現在唯一確定的是我外婆死的確實很蹊蹺,而且在我外婆的身上也潛藏著不少的秘密。
我看過我外婆的筆記,也知道她的為人,
我現在所想的就是如何將外婆撕掉的那三頁紙上的內容給弄明白,如何讓外婆死的不冤枉。
“喂,陳默,你起來了沒有?”我撥通了陳默的電話。陳默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地,
說不出話來。我不滿陳默這般表現,道:“陳默,你給老子聽著,你爹娘不在家吧?
在家的話就趕緊給老子出來。不在家的話我現在立刻馬上去你家。
”陳默好久才吐出一個字,道:“小源,你不要過來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才一晚上不見,陳默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我冷笑一聲,道:“陳默,事情是你挑起來的,現在你卻打退堂鼓了,
你到底是不是哥們?是不是男人?”陳默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掛斷了電話。
我試著撥打林海的電話,但一直占線無法接通?!斑@兩個小子到底怎么了?
”我停下來罵道。“你不要再去陳默家了,”突然背后傳來了陳珍的聲音,
“他是不會再和你瞎摻和了?!蔽肄D過身去,發(fā)現陳珍正慢慢地向我走來,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是迷人。我心里頭有點不爽了,畢竟我外婆過世全村人都傷心,
穿的都是素服,而陳珍現在卻穿的這么華麗妖艷,擺明是不把我外婆放在眼里。
陳珍走近后,才道:“源哥哥,你聽我一句勸,別再查下去了,明天過后你就離開,
永遠的離開這里?!蔽艺f不出話來,
我感覺到陳默態(tài)度的突然變化以及林海的電話占線接不通和陳珍有著很大的關系。
陳珍突然用警告的語氣,對著我說道:“你若是不離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不光是我,
東王村和西王村的村民都會把你視作敵人!”“呵呵,他們不是從小就把我當做敵人?
”我問她,“小時候,他們見到我就好像見到災星一樣,現在我長大了,
他們還是把我當做災星、敵人,這一點也不奇怪?!标愓涑獾溃骸澳悴灰俳妻q了,
源哥哥?!彼恼Z氣突然變得很幽怨,“我求求你了,明天過后你離開好不好,
不要再呆在這里了!”望著陳珍幽怨的眼神和她那令人發(fā)麻的話,
我毫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嘴里頭也不知不覺地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既然你們都不愿意我查下去,我就不查下去吧。陳珍聽后非常的開心,
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后繞過我往村外走去了。望著陳珍的背影,我百思不得其解。
她打扮的這么妖艷、花枝招展是要去村外見誰或者接誰?難道是她男朋友?或者是她丈夫?
也只能這么解釋了,女人什么時候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當然是見情郎的時候。
我沒有去陳默家,也不想現在就回去。我來到了陳天丁家門口,
透過鐵門望著陳天丁家內的荒蕪的場面,想到昨天我曾經在這里見到的老鬼,
再想想昨天晚上見到的空棺材,我瞬間心煩意亂,怎么也靜不下來。
我現在真的很想叫老鬼出來和我說說話。但我也只是想而已,
光天化日之下要一個鬼出來,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唉,這荒僻古老的西王村,
真的連一個和我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仰天望著陽光,望著蔚藍的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
或許,真如這里的人所說的一樣,我真的不應該回來,我應該得盡快離開這里。
陳衛(wèi)國的警告、舅父的勸解以及外公的厲色告誡和陳珍的三番五次的勸說??峙?,
我若是再繼續(xù)查下去,真像他們所說的一樣,不光我會受到傷害,
整個東王村和西王村的人也可能連坐遭殃吧?我決定了,我不再查下去了。
外婆她已經死了,就讓她死的清凈些。我想起了舅父昨晚的那句話“娘啊,兒子不孝,
讓你走也走的不清凈。兒子對不起你......”。也許昨天晚上舅父就發(fā)現了我,
他是在拐著彎的勸我和罵我。我口口聲聲將對外婆的尊敬和孝心掛在嘴邊,
但為什么要執(zhí)迷不悟、固執(zhí)己見地查下去?外婆在夢中也勸我盡快離開,
所有人都勸我盡快離開,我何不順利他們的心,離開西王村?我不能讓外婆走的不安心,
不能讓外婆走得不清凈了。我想通后,我的人也輕松了許多。
我微笑著離開了陳天丁的家,才走了幾步又回頭望望。我答應過老鬼會查出他的真實身份的,
我若是就這么離開了是不是對老鬼食言了?嗯,
老鬼的事情和外婆的事情是兩件不搭邊的事情,我現在就去村西頭老陳頭家查一查,
看看老鬼是不是老陳頭。我望著陳天丁家內院,煞有其事地說道:“老鬼,你就等著,
我一定會把你的真實身份查出來的。”外婆的筆記本上記載了她超度的孤魂野鬼,
我既然接了驅魔龍族馬家的衣缽,我就應該像奶奶和媽媽一樣,
幫助飄蕩在人間的孤魂野鬼投胎轉世。西王村是圍繞著水龍渠而建的,
只是水龍渠在山里的時候交水龍渠,到了西王村的時候交龍溝河了。
西王村建在龍溝河的西面,東王村建在龍溝河的東面。聽村里的老人說,
龍溝河(也就是水龍渠)是西王村和東王村的龍脈,
所以兩個村里頭的人死后才都葬在水龍渠,目的是去水龍渠鎮(zhèn)守龍脈,
保護西王村和東王村的安危。西王村村西口老陳頭家離陳天丁家并不遠,
我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便來到了老陳頭的家里。老陳頭家顯然還是有人住的,
打掃的非常的清潔,而且遠遠地就能夠聞到濃濃的酒香味。不愧是村里頭的酒戶!
我來到老陳頭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兒子小陳頭正在灶火邊燒火。小陳頭今年15歲,
他不認識我,但是知道我是村中村里馮家的。他請我在家坐了坐,我問小陳頭他爹去哪里了,
小陳頭說他爹給我家送酒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我聽到小陳頭的話,
也斷定無需再等老陳頭了,因為老陳頭還活著,
證明被困在陳天丁家的那個老鬼他不是老陳頭。我告辭了小陳頭,往家里趕去。
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老陳頭。老陳頭還和以前一樣很喜歡開玩笑。
他見到我后特別的熱情,不像其他人冷冰冰的,仿佛見到了仇家一樣。
老陳頭對我是噓寒問暖,問東問西,讓我非常的感動。我和老陳頭也聊得很久。
畢竟我倆關系一直就很好,這次可謂是故人見面,怎么能不聊久點?
我和老陳頭聊了差不多一個鐘頭便聽到了舅父在不遠處呼喚我的聲音,我向老陳頭告辭。
老陳頭臨行前囑咐我道:“源牙子,你外婆的喪禮完了后你趕快離開,以后別回來了。
”“為什么?”由于我和老陳頭的關系特別好,我才開口問他為什么。
老陳頭憨憨一笑,道:“不為什么,我是為你好。這里很古怪的,你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唔,我知道了?!蔽液苁?,老陳頭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不過,
這并沒有對我?guī)硖蟮挠绊?,我已經決定不查下去了,
老陳頭說不說為什么對我來說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只是,困在陳天丁家里的老鬼,
我恐怕是幫不了他了。因為,明天過后,我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