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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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博走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比蘇晴月還要狼狽。
他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二十歲。
他看到我,嘴唇哆嗦著,想上前,又不敢。
“小......小辰......”他怯懦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沒應(yīng)聲,只是看著他。
他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搓著手,局促地站在原地。
“爸......爸知道錯了。”他終于鼓起勇氣,聲音沙啞,“當(dāng)初是爸沒用,對不起你?!?/p>
他說著,眼眶就紅了。
“爸不求你原諒,爸只是......想來看看你??吹侥悻F(xiàn)在過得這么好,爸就放心了?!?/p>
他演得聲情俱茂。
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過他的懦弱和自私,我或許真的會被他打動。
“有事直說?!蔽也幌敫速M時間。
我的冷漠讓他臉上的悲傷僵住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從身后拿出一個破舊的保溫桶。
“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喝的蓮子羹,我親手給你熬的,你嘗嘗?!?/p>
他小心翼翼地將保溫桶放到我的桌上。
我看著那只保溫桶,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候母親還在,她也總是喜歡給我熬蓮子羹。
母親去世后,就再也沒人給我熬過了。
我心中微軟,但隨即又警惕起來。
我沒有動那碗蓮子羹,只是看著他。
“恒念集團(tuán),不缺一個給你養(yǎng)老的職位?!蔽抑苯哟链┝怂膩硪?。
他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小辰,你怎么能這么想爸呢?爸真的是......”
“江先生,”我換了個稱呼,“我們之間,除了那點血緣關(guān)系,還有什么?在我被趕出家門,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現(xiàn)在江家倒了,你就想起了我這個兒子?”
“我不是!我沒有!”他急切地辯解。
“別再演了?!蔽沂チ四托模澳悴挥X得惡心嗎?”
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見苦情計沒用,他索性也撕破了臉皮。
“江辰!我好歹是你老子!你就是這么跟我說話的嗎?”
他開始擺起父親的架子。
“你現(xiàn)在有錢了,了不起了是吧?連親爹都不認(rèn)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安排個位置,我就去媒體面前告你!說你不孝!”
他開始撒潑耍賴。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告我?”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江文博,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戶口,早就被江震國從江家族譜上劃掉了。法律上,我和你們江家,早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p>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至于你說的‘不孝’,”我俯下身,湊到他耳邊,“你猜,如果我把你當(dāng)年是如何挪用公款,在外面養(yǎng)小三的事情捅出去,媒體會更相信誰?”
江文博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露出了恐懼。
“你......你怎么會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蔽抑逼鹕?,“現(xiàn)在,你還要去告我嗎?”
他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
我按下了內(nèi)線電話。
“鐘伯,送客?!?/p>
這一次,江文博沒有再掙扎,像條死狗一樣,被保安拖了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那碗蓮子羹,還冒著熱氣。
我打開蓋子,聞了聞。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苦杏仁味。
是“龍蟄散”的味道。
我冷笑一聲,將整碗蓮子羹,倒進(jìn)了垃圾桶。
江文博,江浩。
不愧是父子,一樣的狠毒,一樣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