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人家不怕這個,萬一拿這個事兒故意壓價呢?”
看著陳長慶若有所思又開始點煙,吳大妮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把她嫁出去,三百也好二百也罷,至少錢實打?qū)嵚湓谠蹅兛诖锪税桑俊?/p>
“到時候讓老四搬到她那屋,挨著他們兄弟現(xiàn)在那間屋子再起一間房,老大老二正好一人一間結(jié)婚住,一間土坯房也花不了幾個錢。
老大老二那邊,讓媒婆挑兩個干活利索,性子老實的進(jìn)來,兩個兒媳婦進(jìn)門了那點家務(wù)活算個啥?
到時候一個做家務(wù)一個伺候我坐月子,啥也不耽誤,進(jìn)門就能落個賢惠孝順的名聲,多好。
還有,最好是家里條件不好也不受待見的那種,這種娘家靠不住的嫁進(jìn)來了也不容易生事兒挑事兒,彩禮的話三十就頂天了。
我想了下,老三的彩禮咱們就要三百,這樣他兩個哥哥娶媳婦的彩禮加酒席之類的,打統(tǒng)賬一百塊錢就足夠了。
起房子咱們也別找人了,挨著現(xiàn)在那間房貼院子建也就兩面墻加個頂兒的事,這點活兒你們爺兒四個就能干完了。
這么一算人工費就省下來了,木梁去山上砍,也就花點瓦片錢,咱倆手上至少還剩二百整呢,我這打算你覺得怎么樣?”
“你算盤精托生的啊?!标愰L慶脫口而出。
他突然挺慶幸,自己是他男人,并且還是這個家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那一個。
吳大妮嬌俏的推了陳長慶一把,“說什么呢你!”
“我這可都是為了這個家在打算,你看我說來說去,可有往我身上扒拉一分錢?”
“嘖~”陳長慶嘬了嘬牙花子,“我又不是說這個?!?/p>
“我是覺得你現(xiàn)在算盤打的啪啪響,可老三當(dāng)初為了繼續(xù)上高中,在家哭著求你跪了整整三天。
高一一整年都是早上天不亮就爬起來洗衣做飯喂雞然后才去學(xué)校,你也不肯給錢她坐車,她來回都是靠自己走,放學(xué)跑回來天都黑透了。
就這,放假還滿山采蘑菇摘野菜砍柴,撿個鳥蛋抓個兔子提回家自己也不吃一口。
就沖她這個倔勁兒,你想把她隨便嫁出去,我估計沒那么容易?!?/p>
吳大妮眉頭一擰,撇嘴道,“什么叫隨便嫁,那能出得起二三百彩禮的家里條件還能差了?
再說了,她娘家還有三個人高馬大的兄弟呢,人家又花了那么多錢娶回家也不敢隨便折騰她吧?”
“怎么就叫隨便了?給她挑個好人家去享福她都能有意見那就是不知足。
況且她一個一天片子,還能翻天了不成,彩禮到手了她不愿意就是綁著我也給她嫁出去?!?/p>
陳長慶瞅了她一眼,“你可別亂來,鬧大了不好看?!?/p>
二三百,在他們鄉(xiāng)下那就是賣閨女,跟嫁沾不上邊。
吳大妮知道陳長慶這是沒意見了,伸手給陳長慶捏肩捶背,“我辦事,你放心,到時候二十塊錢單獨給你留著買煙打酒?!?/p>
啥也不用干就能得了好處,陳長慶瞇著眼嗯了一聲。
反正操持女兒的婚事向來都是當(dāng)媽的事兒,他一個大男人也插不上手。
門外,端著粥的陳西聽完了全程,她把粥放回廚房,面無表情的背著背簍就出門了。
一口氣爬到山頂,冷著臉俯瞰著山下陳家村的全貌。
整個村呈瓢型,瓢的把手就是村口的土路,直走出去就是兩頭通的大路,能遙看到其他村落。
而她身后的山里,多的是一個又一個被山包圍的村落。
山上空氣清新,她內(nèi)心卻煩悶不已。
吳大妮此人,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歹毒的多。
陳家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
她光聽著陳長慶那簡短的幾句話都覺得心口絞痛,根本不敢去回憶原主高一的記憶。
陳西,那時候的你,該有多痛苦,該有多煎熬。
如果,我沒忍住把他們都弄死,你會不會怪我。
胸口沉悶不已,一陣風(fēng)吹過,像是有只手輕撫了她的臉,那感覺好似在安撫自己一樣。
算了,為了一群人渣把自己置于險境,確實不值得。
找了合適的陰涼地,陳西買了個戶外吊床捆在兩棵樹之間,然后愜意的躺上去。
她才不會把時間用來傷春悲秋。
況且她現(xiàn)在有兩個問題急需要解決。
一是想辦法提前拿到畢業(yè)證。
二是盡快挑個合適的對象,或者說合作伙伴。
考不考大學(xué)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但現(xiàn)在要想考個好工作,那就少不了畢業(yè)證。
關(guān)系,她是沒有的。
不過倒是可以從送禮上下功夫。
正琢磨著買什么禮物好的陳西,被腦子里不算陌生的嗡嗡聲打斷。
點開配送站,果然是來新訂單了。
“蒲公英,益母草,車前草,箭頭草,狗尾草,鼠曲草,魚腥草,艾草,泥胡菜,蒼耳……”
???
這次居然是十幾種鄉(xiāng)下隨處可見的野菜?
她了解這些草還是以前刷視頻被科普的。
除了那種國外荒野造房子和各種手工制作和繪畫的視頻以外,她就喜歡看別人采蘑菇,挖野菜,既解壓又能了解各種各樣能吃的植物。
妥妥的文靜宅女一枚。
這些草基本上都是能吃能入藥,藥用價值大差不差,有的驅(qū)風(fēng)明目,清熱解毒,有的溫經(jīng)散寒,有的還能做飼料、農(nóng)藥、化妝品等。
陳西扭頭看了看四周,視線以內(nèi)就有四五種。
上次來大糞訂單時她在蹲坑,離屎最近。
今天在山里,周邊都是’草‘。
難不成這些訂單都是根據(jù)她所在的環(huán)境生成的?
算了,無所謂怎么來的。
搞錢要緊。
上次的糞賣了兩千零九十八塊,一桶平均是十二塊七毛錢。
單看總金額還不錯,可是一想到掏了一晚上,掏干三個糞池,整整一百六十五桶糞。
陳西覺得太便宜了。
她說的不光是糞,還有她廉價的勞動力,不,廉價好歹有個價,她付出的時間和體力一文不值!
十幾樣的草,少的有八十斤,多的一百五十斤。
陳西挖了整整五天,累瘦了三斤才把十個訂單完成。
周六周日兩天都是一大早就出門,摸天地黑才一身泥的回家。
她不在家里沒人洗衣做飯,吳大妮倒是想罵她,但她醒了陳西不在,睡了陳西才回家。
這娘們兒都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陳西論斤賣了,陳西也懶得跟她周旋,給他們當(dāng)老媽子就更不可能了。
反正撕破臉也就這些天的事兒了。
這次的訂單總收益是一萬九千二百六十塊,平均九塊錢一斤。
加上上次的兩千零九十八,她現(xiàn)在有兩萬一千三百多塊錢可以揮霍,怕個屁!
曠了三天課,陳西也不在意。
一大早吃飽喝足才去學(xué)校,也沒去教室上課,直接去了校長辦公室。
門開著,陳西敲了門走進(jìn)去。
董春華抬頭看著陳西,問,“你是哪個班的學(xué)生,這會兒不上課找我有事嗎?”
陳西靦腆一笑,小聲道,“校長,我是高三三班的,叫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