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晨五點,天剛蒙蒙亮,軍區(qū)看守所的鐵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打開。
姜夢淺被兩名女兵押著走出來時,慘白的臉上還帶著睡痕。
她瞇著紅腫的眼睛,在看到門口停著的囚車和圍觀群眾時,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我不去!放開我!”她的尖叫猛地劃破晨霧。
女兵面無表情地扣緊她的手腕:“老實點!”
姜父姜母也被押了出來。
姜母的頭發(fā)一夜之間白了大半,她看到女兒,立刻哭嚎著要撲過去,卻被法警死死按住。
“夢淺!我的女兒啊——!”
囚車緩緩駛向城區(qū)主干道,車后跟著一隊持槍士兵。
街道兩旁已經擠滿了人,有人甚至爬上了路邊的梧桐樹
霍銘生站在窗前,手里捏著那份剛送達的判決書副本,目光追隨著那輛緩緩移動的囚車。
“姜家三人游街示眾,立即執(zhí)行?!?/p>
囚車在市中心廣場停下時,人群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咒罵聲,爛菜葉和臭雞蛋雨點般砸向囚車。蛋黃順著車窗玻璃緩緩滑落。
姜夢淺被拽下車時,一個西紅柿正中她的額頭,鮮紅的汁液順著她精心保養(yǎng)的臉頰流下,像道血痕。
“殺人犯!”
“吸血鬼!”
“你們不配做人!”
辱罵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姜夢淺渾身發(fā)抖,試圖用戴著手銬的手遮住臉,卻被女兵一把扯開。
“抬頭!讓大家都看清楚你的臉!”
廣場中央臨時搭建的展示板上,貼滿了證據照片。
姜思弦手臂上的針眼,勞改農場的入獄記錄,偽造的錄取通知書……
最醒目的位置是一張泛黃的家庭照。
十歲的姜思弦站在角落,瘦小的身影幾乎被相框邊緣切斷,而姜夢淺則穿著嶄新的連衣裙坐在父母中間,笑靨如花。
“看看!這就是你們的好女兒!”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顫巍巍地指著照片,“小女兒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姜母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那是她活該!要不是為了夢淺,我根本不會生這個掃把星!”
人群瞬間沸騰了。
一個壯漢沖過警戒線,將手里的臭雞蛋狠狠砸在姜母臉上:“畜生!”
蛋黃糊住了姜母的眼睛,她踉蹌著后退,腳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后腦勺撞擊地面的悶響讓喧鬧的廣場突然安靜了一秒,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噓聲。
“裝什么裝!”
“報應!”
姜母確實昏了過去,但沒人同情她。
法醫(yī)匆匆檢查后,讓人把她抬上了救護車。姜父見狀,突然暴起掙脫束縛,一拳打翻了旁邊的法警。
“我跟你們拼了!”
他還沒沖出兩步,就被三個武警按倒在地。臉貼著冰冷的地面,他仍在嘶吼:“霍銘生!你見死不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霍銘生看見姜夢淺循著父親的目光望向這邊,突然瘋狂掙扎起來。
“銘生哥!救救我!”她的哭喊撕心裂肺,“我知道錯了!求求你——!”
一塊爛菜葉精準地飛進她張大的嘴里,嗆得她劇烈咳嗽,一旁的女兵利落地掏出手帕塞住她的嘴。
囚車再次啟動時,街道兩旁的罵聲達到了頂點。
有人甚至點燃了姜夢淺的照片,火苗在晨風中跳動,映照著圍觀群眾憤怒的臉。
三天后,法庭的判決下來了。
“姜夢淺,冒名頂替、教唆偽證、虐待親屬,判處十年勞動改造?!?/p>
“姜建國、王秀蘭,虐待兒童、偽造公文,判處八年有期徒刑?!?/p>
宣判那天,霍銘生坐在旁聽席最后一排。
姜夢淺被押走時,突然回頭看向他,被堵住的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哀鳴,那雙曾經明媚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他從未見過的絕望與恐懼。
法警推了她一把:“走!”
霍銘生靜靜地看著她被拖出法庭,恍惚間想起多年前,姜思弦也是這樣被押走的。
當時姜夢淺就站在他身邊,笑著說:“終于把這個麻煩精送走了。”
囚車的引擎聲漸行漸遠。
霍銘生走出法庭,刺眼的陽光讓他瞇起眼。法院門口的臺階上,不知誰扔了一地的傳單,上面印著姜家三口的罪狀。
風吹起一張紙,正好落在他腳邊。
那是姜思弦北大錄取通知書的復印件。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羞澀,眼里閃著對未來的期待。而這份期待,被最親近的人親手碾碎了。
遠處傳來報童的叫賣聲、
“號外號外!‘活體血庫’案主犯獲刑!北大才女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