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你幾次三番糾纏,我都看在牧岳為你求情的份上未同你計(jì)較。”
“不成想?yún)s將你的胃口養(yǎng)得越來越大,你如此貪得無厭,倒顯得是我昭沐殿管教不嚴(yán)了?!?/p>
她話畢,不知誰(shuí)從我身側(cè)狠踹了我一腳。
我跌倒在地痛得蜷起身子,半晌說不出來話。
在她的眼中,卻成了原形畢露。
我迷朦中睜眼,看到她同牧岳調(diào)笑的身影。
而后她嗤笑著緩緩起身走近,差人將我落在偏殿的那丁點(diǎn)兒鋪蓋扔了出去。
她挑起我的下巴,半斂的羽睫中看不見半點(diǎn)溫度。
“如今牧岳元神歸位,你鳩占鵲巢這般久,也該知足了吧?!?/p>
“趁我還未厭煩你,自己搬出昭沐殿。”
反噬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用力想要看清她臉上的神情。
眼前卻總是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仿佛從前的昭沐在牧岳回來之后,也被徹底埋葬了。
周圍是我早已熟稔于心的嘲諷聲。
我從出生起就待在昭沐殿中,突然就這一刻,恍覺它從來不是我的歸宿。
到最后人潮散去,我沒想到,是牧岳扶起了我。
他唇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恰到好處,不疏離亦不親昵。
替我拍掉身上的塵土,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向我露出了他的真容顏。
那張退婚那日我不曾注意過的,幾乎同我一模一樣的臉。
他抬眼狀似親昵的撿起了我的東西,在遞給我的時(shí)候卻貼近了我的耳朵。
“當(dāng)別人替身的感覺,如何?”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脈都像是被榨干一般,幾乎羞恥地?zé)o處遁形。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昭沐會(huì)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提醒我鳩居鵲巢。
原來這千百年來,真的是我,占了別人的位子。
我?guī)缀跆右话愕叵胍莸囟觯麉s仍不肯放過我。
“你知道昭沐為什么留你在身邊這么久么?”
“因?yàn)槲蚁陆鐨v劫六百余年,她怕忘了我?!?/p>
“她怕忘了我,所以你化形時(shí),她親手借我的容貌,為你描繪了容顏?!?/p>
我明明不想聽牧岳的話,可那些聲音卻一字不落地在我腦中生了根發(fā)了芽。
昭沐親手為我描繪容顏這件事,曾讓我心動(dòng)了很久很久。
那時(shí)我才剛化形,并未有人教我描摹容顏,所以我的臉總是隨著看到的仙子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