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自動開啟的瞬間，一股暖氣迎面而來，驅(qū)散了韓知遙身上殘存的潮濕氣息。
大廳寬敞又明亮，地面鋪著灰白的大理石，墻上掛著公司旗下藝人大型海報，燈光柔和地打在海報上藝人們臉上，像是某種無聲的歡迎儀式。
韓知遙打量了一圈四周，神情平靜。他雖然對愛豆圈不了解，對經(jīng)紀公司 也不了解，但是VIBE 的氣場韓知遙是感受到了，略微帶著點壓迫感，尤其是從海報墻走過的時候。
電梯緩緩上升，數(shù)字跳動間，韓知遙低頭看了眼手機，確認小舅舅沒再發(fā)消息后才收回視線。
“你緊張嗎？”鄭宰元忽然開口。
“緊張?你是在和我說話嗎？”韓知遙語氣平淡中帶著點疑惑，“我記得我是來走個過場的。”
鄭宰元笑了笑，沒有在說話，眼里滿是勢在必得。
電梯停在17樓，五位評審老師早已就座。
制作人李成俊坐在正中，拿著東西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舞蹈導(dǎo)師樸正勛正閉著眼睛，手慢慢的舞動著，像是在感受什么，另一旁聲樂導(dǎo)師金敏珠戴著細邊眼鏡認真記錄，時不時在手機上記錄什么；而rap導(dǎo)師崔賢俊則是最沒有坐像的那一個，就見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將手里的本子擋住自己的臉，百般無聊的晃動著椅子；
而坐在最邊上的造型師孫智妍正忙著在iPad上涂涂畫畫，像是被困擾住一樣。
這就是韓知遙對五人的第一印象，能認出人來全靠鄭宰元在路上說的。
韓知遙快速打量了一圈之后，順著鄭宰元手勢站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各位老師，這位是我們今天要面試的新人，韓知遙?！编嵲自匆婍n知遙站好之后，開口介紹道。
“14歲，中國籍，中韓混血。 ”
評審們紛紛點頭示意。
“時間剛剛好?！崩畛煽÷氏乳_口，“準備好了嗎？孩子，準備好了的話就可以開始了?！?/p>
韓知遙順手脫下微濕的外套，露出內(nèi)里白色T恤和修身長褲，站定后神色從容。
“先跳段舞吧?！睒阏齽啄弥桨澹抗饴湓陧n知遙身上，“你想跳哪個部分？”
韓知遙想了想：“VOIDER 最新單曲《Stellar Echo》里副歌那段?！?/p>
“是姜允澤的那一段？”樸正勛挑眉。
“……嗯?！表n知遙點頭，“之前和朋友跳過，其他團的舞不是那么熟?！?/p>
評審席上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這個少年很自信啊，要知道姜允澤的part是出了名的難跳，對基本功要求極高，尤其是這一首《Stellar Echo》，被圈外人戲稱地獄級難度。
不是說有多難跳完整，而是很少人能跳出姜允澤那種松弛而帶有力道的感覺。
但今天，樸正勛看見了第二個姜允澤。
樸正勛看著隨著音樂聲而舞動的韓知遙，微微坐直了身體，眼神死死的注視著韓知遙的一舉一動，手上的筆也在不停的記錄著什么。
韓知遙跳得很穩(wěn)，動作干凈利落?；睫D(zhuǎn)身流暢，沒有一絲晦澀，每一個點都卡在恰好的節(jié)拍上。隨著歌曲節(jié)奏的變快，韓知遙的動作也變得更加緊湊有力，他的腳步變化迅速，手上動作也不慢，完美復(fù)刻出姜允澤的動作。
盡管韓知遙跳到只是姜允澤的部分，但是韓知遙的表現(xiàn)卻讓現(xiàn)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滿意。
尤其韓知遙在高潮部分的處理，不僅動作干凈利落，而且表情也是滿分，仿佛整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舞蹈。
鄭宰元看著全心全意投入到舞蹈中的韓知遙，眼底滿是欣賞。
"他很享受跳舞。"
聽到鄭宰元話的幾人紛紛點頭。
“這個孩子……”樸正勛看著屏幕，忍不住開口，“基本功比很多練習(xí)生還扎實?！?/p>
孫智妍也忍不住點頭：“他在舞臺上像換了個人，氣場很強?！?/p>
金敏珠微笑著補充道：“節(jié)奏卡得很準，動作清晰，情緒也到位?！?/p>
跳完最后一個動作收勢，韓知遙微微喘息，卻依舊站姿挺拔，眼神平靜如水。
全場安靜了幾秒，然后掌聲響起。
“很好?！蔽璧钢笇?dǎo)樸正勛第一個鼓掌，“動作完成度極高，節(jié)奏感也很強，尤其是你的控制力，很少見?！?/p>
“謝謝?！表n知遙微微鞠躬。
“不過……”樸正勛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我想看看你有沒有真正的舞臺掌控力?！?/p>
他站起身，走到音響旁，按下一首節(jié)奏完全不同的曲子。
“來一段即興的吧?！?/p>
評審席上的人紛紛來了興趣，紛紛坐直了身子。
“即興？”韓知遙微微挑眉。
“對，不要準備，聽節(jié)奏直接跳?！睒阏齽仔α诵?，“試試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p>
韓知遙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音樂響起，是一段節(jié)奏變化極大的電子混音，時快時慢，毫無規(guī)律可循。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應(yīng)。
一開始，韓知遙站在原地不動，仿佛在感受節(jié)奏的變化。
突然，一個低重心的滑步，緊接著是一個快速的反向旋轉(zhuǎn)，整個人如同一道閃電般切入節(jié)奏之中。
動作也不限制于K-pop風(fēng)格，反而加入了一點現(xiàn)代舞、街舞、甚至一點拉丁舞的元素。韓知遙的身體隨著音樂不斷切換節(jié)奏，時而激烈，時而舒緩，每一次轉(zhuǎn)換都恰到好處，毫無違和感。
“哇……”孫智妍瞪大了眼睛，“這是即興？”
“不可能吧！”崔賢俊也不淡定了，“這節(jié)奏多復(fù)雜，他居然能跟得上！”
“不是跟得上，”李成俊語氣沉穩(wěn)，“他是‘駕馭’了這段節(jié)奏?！?/p>
鄭宰元嘴角微揚，眼里滿是笑意：“果然沒看錯人。”
韓知遙的即興舞蹈越來越快，動作越來越復(fù)雜，但他始終保持著完美的控制力。最后以一個極具張力的伸展動作結(jié)束。
全場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然后——
掌聲雷動。
“太精彩了！”樸正勛激動地站起來，“這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新人之一?！?/p>
“剛才那段，你是自己編的？”金敏珠驚訝地問。
“嗯?！表n知遙點點頭，“聽到節(jié)奏之后，腦海里就自然有了畫面?！?/p>
“天啊……”李成俊搖頭苦笑，“這種天賦，真是讓人嫉妒。”
鄭宰元看著激動的幾人，無奈的笑了笑，開口道。
“好了好了，面試呢，接下來該聲樂部分了吧？”
“對，跟我走吧，這邊有隔音室，對了，知遙你之前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過聲樂嗎？”
金敏珠一邊引路一邊問道。
“沒有，很少唱歌，之前唱歌還是學(xué)校的文藝匯演?！?/p>
韓知遙思考了下，認真回答。
聽到這話的金敏珠，心里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預(yù)感，于是，“除了文藝匯演就沒有別的嗎？”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韓知遙的搖頭徹底打破了金敏珠的希望。
“好吧。那你唱什么歌?！?/p>
聽到這話的韓知遙微微愣了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一段片段可以嗎？”
“可以?！?/p>
金敏珠點頭示意韓知遙可以開始了。
韓知遙戴上耳機，深吸一口氣，隨后隨著伴奏響起，輕輕開口。
聲音清澈，帶著些許沙啞質(zhì)感，低音穩(wěn)而不沉，高音清晰有力。韓知遙的聲音雖然不是那種極具穿透力的高音，但是也別具一種風(fēng)味。
但是隨著時間的變化，金敏珠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嚴肅。
“停一下。”她打斷了韓知遙，“你的聲線很好聽，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在一些高音的處理上還是比較生疏?！?/p>
韓知遙摘下耳機，疑惑地看著金敏珠。
點了點頭。
“我確實不擅長唱歌?！?/p>
“不僅僅是不擅長，而是你的歌聲沒有靈魂?！苯鹈糁榻忉尩溃澳愠柚皇窃诔?，而沒有帶入感情，顯得比較空白。雖然你的聲線非常的悅耳，也很適合唱歌，但是很顯然你沒有發(fā)揮出來。”
“作為普通人來說，現(xiàn)在的唱歌是可以的，但是作為藝人來說，遠遠不夠?！?/p>
韓知遙默默的聽著，他并沒有打斷，也沒有說自己沒有成為藝人的想法。
反而是正在笑著的鄭宰元笑容僵硬住了。
這邊的金敏珠已經(jīng)開始為韓知遙設(shè)置訓(xùn)練計劃了，另一邊的鄭宰元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直接笑著開口打斷。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這還未成年呢，要早睡，我們早點結(jié)束。”
Rap測試。
“總算是到我了，知遙，你之前了解過rap嗎？唱過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
韓知遙搖頭，崔賢俊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隨后給韓知遙挑了兩個片段?！拔覀兿仍囋囘@兩段好了，正好一個快一個緩?！?/p>
韓知遙點頭，站在麥克風(fēng)前名，看著屏幕上給出的歌詞，隨著音樂開始，語言對韓知遙來說沒大礙，在前面一段稍慢的rap中，韓知遙還跟得上，節(jié)奏雖然沒有其他人厲害，但是也大致跟上了節(jié)奏，但隨著第二段開始，詞的節(jié)奏快了起來，押韻也開始復(fù)雜，韓知遙漸漸跟不上節(jié)奏，徹底變成了念書式。
崔賢俊聽得眉頭直皺：“發(fā)音沒問題，但節(jié)奏感太差，缺乏flow?！?/p>
韓知遙自己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坦然承認：“我對Rap確實不太熟悉?！?/p>
“沒關(guān)系?！贝拶t俊擺擺手，“練練就好?！?/p>
“你覺得Rap對你來說難在哪里？”崔賢俊接著問道。
“主要是節(jié)奏感。”韓知遙解釋道，“節(jié)奏變化太快，我的節(jié)奏就亂了?！?/p>
“理解了。”崔賢俊點了點頭，“我們會安排專門的訓(xùn)練，幫助你提高?！?/p>
“那么今天的面試就到此為止，鄭經(jīng)紀你先帶孩子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p>
李成俊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開口道。
鄭宰元點頭，隨后就帶著韓知遙出門了。
另一邊五人開始了討論。
李成俊率先開口：“覺得怎么樣？”
孫智妍第一個發(fā)言，“這孩子的外形條件太好了，不簽簡直是我們的損失，我敢肯定，他的臉一旦出現(xiàn)在大屏上，絕對會有很多粉絲為他瘋狂?！?/p>
“我從業(yè)那么多年來，這張臉是我見過最精致的一張，恰到好處的臉型，配合著精致的五官，尤其是左眼尾的哪一顆淚痣，配合著桃花眼，算是一種獨特的辨識度。這孩子的臉可塑性很強，無論走什么風(fēng)格都能駕馭?！?/p>
孫智妍拿出幾張概念圖遞給李成?。骸半m然這孩子vocal和rap比較薄弱，但如果往主舞方向培養(yǎng)，形象完全沒問題?！?/p>
“好，我知道了，樸正勛說說你的看法，”
樸正勛點頭開口，“這孩子的舞蹈，我能給S,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jīng)過精確計算，無論是力度還是美感都非常到位。絕對的主舞擔當?！?/p>
“但是這孩子外貌太突兀了，站在舞臺上的話，他一個人太吸引目光?！?/p>
樸正勛補充道。
李成俊點了點頭，隨后看向一旁的金敏珠。
“聲樂：B?！薄耙魷蕸]問題，聲線也沒問題，音域也夠用。但爆發(fā)力稍弱，不過抒情類的歌卻意外適合。但是，最大的問題是缺乏情感，唱歌顯得空洞，還有高音方面也得經(jīng)過系統(tǒng)聯(lián)系，可以加入企劃?！?/p>
“賢俊，你覺得呢？”
“Rap：C。”崔賢俊攤手，“節(jié)奏很亂，需要大量練習(xí)，但是可以加入企劃，后面就看他自己?！?/p>
李成俊聽完后沉思片刻，看向眾人：“那舉手示意，同意韓知遙加入企劃的舉手?！?/p>
唰的一下，五只手出現(xiàn)在半空。
五人相視而笑，李成俊笑著開口道，“看來大家想法一樣啊，那等會我和宰元再聊聊，沒事的話，就先回家吧！”
“好！”
》》》》》》》》》》
另一邊，韓知遙跟著鄭宰元在練習(xí)區(qū)逛了一圈。
兩人沿著走廊慢慢走著，兩邊都是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練習(xí)生們揮灑汗水的身影。
“那邊是預(yù)備團的練習(xí)室。”鄭宰元指著一間，“他們在準備明年出道?！?/p>
韓知遙沒說話，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要不要進去看看？”鄭宰元問。
“不了?！表n知遙搖頭。
“那去 VOIDER 的練習(xí)室吧。”鄭宰元提議。
韓知遙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VOIDER？為什么？”
“姜允澤正好在，你不想看看他現(xiàn)場跳的嗎？”鄭宰元笑著說，“而且你朋友不是喜歡允澤嗎？我?guī)闳フ宜獋€簽名。”
韓知遙眼里閃過一絲興趣，點頭：“好。”
兩人來到 VOIDER 的練習(xí)室門前，鄭宰元敲了敲玻璃，里面的人應(yīng)了一聲便打開了門。
門推開的一瞬間，韓知遙看到了常常在朋友手機上看見的身影。
那是VOIDER的門面擔當兼主舞——姜允澤。
對方正在獨自練習(xí)一支新曲目的副歌部分，動作干凈利落，眼神凌厲又充滿感染力。
韓知遙站在門口，看著姜允澤的舞姿，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的舞具有一種獨屬于他自己的韻味，看起來并不華麗，卻極具張力。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為了表達某種情緒而存在，不是為了炫技，而是為了傳遞——他對這支舞的理解、對這首歌的感受。
韓知遙看得入神。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姜允澤能在眾多偶像中脫穎而出，成為整個團體的核心人物。
那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舞臺魅力，是技巧無法替代的東西。
“你在看他跳舞？”鄭宰元輕聲問。
“嗯?！表n知遙低聲回應(yīng)。
“怎么樣？”鄭宰元問他。
“很有魅力?！表n知遙眼神很認真。
“那有沒有一點改變想法的欲望。”
“暫時沒有。”
聽到這回答的鄭宰元微微嘆了一口氣，“你還真堅定??！”
韓知遙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兩人靜靜的欣賞完這一首舞。
直到姜允澤發(fā)現(xiàn)兩人，“鄭經(jīng)紀？你什么時候來的？還有這是？”
“一個小朋友，我?guī)麃砜纯茨闾?，他喜歡你的舞蹈，給他簽個名吧?！?/p>
"行，要TO簽嗎？"
姜允澤看向韓知遙問道。
"簽名就好。"
“OK?！?/p>
姜允澤飛快簽完，將簽名遞給韓知遙，剛想打趣兩句，就被趕來的經(jīng)紀人帶走了。
韓知遙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感慨。
“這么忙？”
“當然，允澤的行程很滿。你要是來公司當練習(xí)生的話，以后見面的機會多著?！编嵲自琅f不放棄。
“走吧！我送你回家。”
韓知遙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樓，夜風(fēng)吹起韓知遙的發(fā)梢，像一場命運的序章悄然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