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刀割,卻冷笑一聲:“此言差矣,我乃良民,并非奴籍,本朝律令,良民只需跪君跪爵跪官,敢問梁公子是有爵位啊,還是有官身啊?”
此話剛出,梁文穆眉頭一蹙,身形搖晃了一下。
云柏扶住他著急地嚷嚷,管家小廝們兵荒馬亂圍上去,又是打扇又是遞鼻煙。
只聽一個(gè)嬌俏女聲焦急道:“文穆哥哥!這是怎么回事?”
是沈季瑤。
過去每次來找我,她總穿一身布衣,俏麗簡(jiǎn)便。
而如今她盛裝打扮,艷麗鮮妍得讓我陌生。
她急步上前,當(dāng)著我的面,緊緊摟住了梁文穆的胳膊。
今天本是我和她的定親日,可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云柏義憤填膺道:“我們公子只是來瞧瞧余郎君,可郎君開口就譏諷公子天天賴在郡主府,卻也沒能撈到一官半職,是這滿京城最沒用的廢物!”
梁文穆對(duì)沈季瑤露出苦笑:“你別怪余郎君,都是我自己不中用。”
這主仆倆不必搭臺(tái)就能唱戲,我竟無言以對(duì)。
沈季瑤終于看向我,眼神憎惡:“余嘉木,入我郡主府第一條規(guī)矩,絕不許你頂撞文穆哥哥!”
我強(qiáng)忍著滔天怒意:“我只想向我的沈小娘子提親,從沒想入什么狗屁郡主府!我這就走!”
沈季瑤秀眉一擰:“我不許你走!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擒住他呀!”
幾個(gè)高壯小廝七手八腳地制住我:“郎君還是順從些吧,省得吃苦頭!”
我一拳把他打出了個(gè)黑眼圈:“滾!不許叫我郎君!”
但最終寡不敵眾,粗布塞入嘴中,我眼睜睜瞧著沈季瑤攙著梁文穆離開。
不由想起去年隆冬我染了風(fēng)寒,她執(zhí)意來照顧我,也是這樣攙著我走路。
那時(shí)我嗅著她發(fā)絲間的清香,只覺得我的沈小娘子,是世間最好的姑娘。
可她竟是以刁蠻荒唐而聞名的景安郡主。
據(jù)說所有的面首在她手下都活不過半年。
怒火退去后,是決絕的恨。
此刻開始,恩斷義絕。
半夜掙開繩子,翻過院墻,打算趁夜色出府。
可在花園中,一個(gè)亭榭外,忽然又聽沈季瑤的聲音:
“……文穆哥哥,我雖收了他,可同買一個(gè)獸人也沒有分別,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