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啊……你,很好。”
老皇帝閉上眼,再也沒有醒來。
這一次,太子謝永安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他用來吊命的藥沒有我心頭血的滋養(yǎng),很快,毒素又開始蔓延他的全身。
他在獄中逼安芷若救他,用刀刺入她的胸口求血,卻發(fā)現(xiàn)絲毫沒有用。
安芷若的胸口被撕裂,鮮血濺得到處都是,她絕望地看著太子,這個發(fā)誓娶她立她為后的男人,在最后一刻挖開了她的心臟。
她死不瞑目。
太子滿嘴是血,瘋瘋癲癲,毒素已經(jīng)侵入他的腦子。
謝長裕不忍手足相殘,放他回了太子府,即便這樣,他也時日無多。
疫病被壓制住,盛京在忙著治病,謝長裕推遲登基,先解決這京中事。
我在雍王府中練畫,一只烏鴉停在窗臺。
我打開鳥腿上的信紙。
這是前世我與太子的傳信方式,信中說,他想見我。
我拿著雍王府的玉牌,門口侍衛(wèi)放了行。
再次見到謝永安,我恍若隔世。
兩世的他向來跋扈張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病態(tài)的模樣,兩鬢花白,皮膚暗淡,呼吸沉重,雙眼渾濁,再也沒有以往意氣風(fēng)發(fā)之態(tài)。
我放下湯碗,替他盛湯,遞到他的手上。
“你叫我來,只為了送湯給你?你府中下人還能用,應(yīng)當(dāng)不缺這一口吃的?!?/p>
他細細品嘗,緩緩咀嚼,像在品嘗什么珍寶。在太子府養(yǎng)著,謝永安不再犯癔癥,似乎想要平靜地度過無數(shù)不多的時間。
他放下湯勺,望著湯碗,有點出神。
“我記得你以前時常為我煮湯,我總是顧不上喝?,F(xiàn)在喝了,竟出奇的好喝?!?/p>
他突然笑了:“我第一次喝你的湯時,差點吐出來,難喝至極,嘆然這世間竟有女子把鮮活的食材做得這么糟蹋,雞也白死了?!?/p>
我淡然回道:
“我知道你嫌難喝,自那之后,我偷偷練習(xí),許愿當(dāng)上太子妃后,給你做最美味的湯羹。”
“可惜之后,你再也沒有喝過,你只一心在安芷若身上?!?/p>
他沉默良久,眼睛望向窗外,喃喃道:
“已經(jīng)許久,不曾和你平靜說過話了。”
“上一次和你平和對話是何時?幾年前?前世的什么時段呢……”
我也望向窗外,梨花此時開滿枝頭。
我和謝永安相識在三月。
那個時候他還沒封太子,只是皇上眾多皇子中的其中一位。
后來大皇子二皇子死后,他便成了太子。
皇后勢力過大,將謝永安培養(yǎng)得頑劣不堪。他隨我爹御史大人回府拜訪,偷偷闖進我的閨閣,撞見了在小廚房煮湯的我。
我第一次親力親為,一旁的侍女看著黑乎乎湯碗,一言難盡。
我被刺激了,怒道:“誰敢喝第一口,我就嫁給誰!”
謝永安這時走了進來:
“有茶水嗎?口干?!?/p>
他順手接過我的湯碗,沒細看就仰頭喝下,下一秒倒在地上:
“我……我中毒了?!?/p>
御史大人罵了他,順便也罵了我。
我和他同時被罰抄《論語》,佛堂前只有我和他一言不發(fā)抄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