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館,手機狂震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媽”這個字。
我剛接通,尖利的咒罵就刺穿了聽筒。
“蘇倩!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
“張莉都跟我說了!你弟弟的婚事要是黃了,我跟你沒完!”
我一言不發(fā),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你說話??!啞巴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母親的聲音因激動而破音,歇斯底里,“為了套破房子,你連親弟弟都不要了?”
我報上地址,將手機開了免提,扔在旁邊的座位上。車里瞬間被惡毒的詞匯填滿。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默默調大了車載音樂。
回到家,我將手機靜音。屏幕卻一次次亮起,是母親的微信。
先是辱罵,然后是哀求。
“倩倩,媽求你了,就當可憐可憐你弟弟?!?/p>
“他沒出息,你要是不管他,他這輩子就完了啊?!?/p>
最后是一句。
“你要是再不回話,我就死給你看!”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下午兩點,我正在開會,會議室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
是我的父親,蘇建國。
他頭發(fā)凌亂,眼球布滿血絲,一眼鎖定主位上的我,發(fā)出一聲怒吼。
“蘇倩!”
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所有同事都驚愕地看著我們。
“你這個不孝女!給我出來!”父親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臉上。
“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俊?/p>
“為了你自己舒坦,連你親弟弟的婚事都敢攪黃!”
“我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白眼狼!早知道你這樣,當年生下來就該把你溺死在尿盆里!”
我慢慢站起身,看著他。
“保安?!?/p>
我拿出手機,撥通公司內線,聲音清晰。
“會議室有人鬧事,影響公司辦公,請立刻過來處理。”
父親愣住了。
“你......你敢!”他氣得渾身發(fā)抖,“反了你了!我是你老子!”
兩名保安很快趕到,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
“先生,請您出去?!?/p>
“放開我!她是我女兒!她不孝......”
父親的叫罵聲漸漸遠去,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抱歉,一點家事,讓大家見笑了。會議暫停?!?/p>
說完,我第一個走出會議室,躲進洗手間用冷水拍打著臉。
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當晚,我回到家。
剛出電梯,就看到三個人影堵在我家門口。
父親,母親,還有蘇明。
母親腳邊,還放著一卷鋪蓋,紅色的被面在樓道燈光下,格外刺眼。
“你還知道回來?”母親一看到我,立刻蹦起來。
“今天你不把房子的事說清楚,我們就睡在這兒不走了!”
她指著地上的鋪蓋,提高了音量。
“我就是要讓鄰居都來看看!你這個當大主管的女兒,有多狠心!”
父親抱著手臂,冷冷地站在一旁。蘇明則躲在他們身后,眼神閃爍,不敢看我。
我沒理會他們的叫囂,徑直走到門前,準備開門。
“不準開!”母親一把搶過我的包,“今天不答應,你就別想進這個門!”
“姐,你就服個軟吧?!碧K明終于開口,“鬧成這樣,不好看?!?/p>
我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樓道里,已經有鄰居探出了頭,對著我們這邊指指點點。
母親見狀,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養(yǎng)了個女兒是仇人??!這是要我的老命??!”
我緩緩地,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在他們的注視下,我隔著門,冷靜地按下了三個數字。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110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瞬間蓋過了母親的哭嚎。
“我這里是陽光小區(qū)B棟1201,有三個人堵在我家門口,尋釁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