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彩光流動,將幽靜的樹林映得五彩斑斕。綠瀅瀅的湖水,在奪目的光華下,
幾條金光閃閃的錦鯉競相躍出湖面。水面蕩出美麗而歡快的波紋。
一條小船如柳葉般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一個打著漂亮陽傘的長卷發(fā)女孩和一個看不清面孔的男生坐在船上,
男生手中握槳在劃動。女孩穿著質(zhì)地上乘的粉色長裙,纖細(xì)的指尖滑過清澈的湖水,
偶爾丟給男孩一個嬌羞的笑容。天地間,似乎靜得只有湖水蕩起波紋的聲音。一切,
如一首優(yōu)美而羅曼蒂克的樂曲。美好得如夢如幻。忽然。
女孩驚訝的發(fā)現(xiàn)小船在緩緩下沉。她慌忙向男孩求救。
竟發(fā)現(xiàn)小船上只有她一個人。水,越來越多。漸漸快要沒過她的鼻子。
她無法再呼吸了。“救……”陶陶猛地睜開眼睛,雙手還在虛幻的水面胡亂撲打。
大口大口的吸氣,她的心怦怦亂跳。她怎么會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噩夢?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她穩(wěn)定了下情緒,
視線不自覺的又移到了手機顯示屏上。沒有王少涵打來的電話,
哪怕是他發(fā)來的一條短信息也都沒有。她的雙肩,一下塌了下來——那當(dāng)然,
看見她和裴天予的那種刺激場面,他還會殷勤的邀請自己去他家吃飯嗎?陶陶握緊手機,
內(nèi)心里有說不出的沮喪?!班拧贝采?,裴天予發(fā)出模糊的**。陶陶走到床邊,
輕輕地為他掖好被他掀開的被子。冷不防的,裴天予快如疾風(fēng)般的伸出手臂,
一把摟住了她的腰。一個站不穩(wěn),陶陶重重摔到他的身上?!耙飨?,
我一直……一直……”從裴天予干枯的嘴唇里飄出吞吞吐吐的疑似告白的話語。
他似乎很緊張,好看的眉毛也在微微發(fā)抖。銀香?是誰?聽到這個女性化的名字,
陶陶那好不容易才消退的怒火又重新聚集起來。他明明就有了喜歡的人,
為什么昨天還要那樣強吻她?他當(dāng)她是什么?陶陶動了動身子。可惡,
所有能擺脫他雙手鉗制的路線都被他封死了?!斑€敢故伎重演!
”陶陶索性用頭向上用力一撞。“哎呦!”裴天予下巴吃痛,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把职?!”裴天予驚叫一聲?!鞍⑦_(dá),
我哪里像妖怪了?”要不是被裴天予摟得死死的,她肯定會撕掉他的嘴巴。“陶陶?
”裴天予不確定的問了她。陶陶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很兇狠的目光盯著他,
她的那種眼神令裴天予想起他們初次相見時的她也是用這樣的目光瞅著他。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他好奇的打量著完全不成人形的陶陶。陶陶的臉,
乍然一看像個惡鬼。她的頭發(fā)凌亂不堪,浮腫的臉透著一種很詭異的青白,
紅通通的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細(xì)縫,細(xì)縫中憤怒的光冷冷的迸射出來。
陶陶的嘴唇在抽搐,勉強壓抑著自己即將噴涌而出的怒火,“你不記得了嗎?
”她的眼神很是怨恨?!笆裁??”裴天予的眼睛里寫滿問號?!斑€不把你的手拿開!
”陶陶怒吼。“手?”裴天予不太明白陶陶的話。
他的眼睛惶恐的跳過陶陶那憤怒的目光,順著她的臉往下一滑。
他終于發(fā)現(xiàn)陶陶整個人都平趴在他身上,而自己的雙手,
也正不容抵賴的環(huán)住她纖細(xì)的腰。他們此刻的姿勢極端**?!巴?!
”他像是被電觸到,雙手迅速抽離她的腰,驚慌的說:“你、你想干什么?
”陶陶用力抓住裴天予的衣領(lǐng),火冒三丈說:“你還真是惡人先告狀!誰會對你怎么樣?
”這家伙,要知道是他非禮她耶!他干嘛要擺出一副會被她侵犯的模樣?氣死她了!
陶陶肚子的怒火快要壓抑不了了!“咳咳!”裴天予虛弱的咳了幾聲,“輕點!
我頭還有點暈?!彼袣鉄o力的耷拉著頭,臉色蒼白的說。他的這句話雖然看似普通,
卻比世上最好最快的消火藥都來得有效。陶陶的怒氣,忽的一下子全沒了。
她噘嘴哼了一聲,像是怕弄碎一件易碎品一樣,輕輕地、緩緩地松開了裴天予的衣領(lǐng),
“等你好了再和你算賬!”雖然她撂下了句狠話,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
“我又做了什么?”在陶陶的幫助下,裴天予重新躺下,蓋好被子,
他很努力的開始回想,“我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回家,
然后我洗了澡就從浴室出來……”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陶陶的臉色。不妙!
陶陶的臉色由白變紅,正朝著青色奔去。裴天予很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他將自己的臉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那對桃花眼,滴溜溜的瞧著陶陶。
當(dāng)怒氣滿懷的陶陶看見裴天予那怯怯的眼神,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床和被子只是暫時借你用的,不許你和我的被子做過多的接觸!”陶陶又走到床邊,
準(zhǔn)備扯下蒙在裴天予臉上的被單?!肮具蟆?!”“咕?!?!
”兩聲巨大的聲音突然不分場合的在肚子里轟鳴。鴉雀無聲的沉默在尷尬的蔓延。
“哦耶!居然還是二重奏!”陶陶偏偏哪壺不提非要提哪壺。
她是腦筋短路還是鬼上身了么?她立刻用手掩住嘴巴,臉漲得通紅。
“那個……剛剛那是什么聲音?”裴天予很困惑的問。他這是什么意思?譏諷她嗎?
“你說還會是什么聲音?”陶陶不陰不陽的反問他?!拔夷睦镏腊?。
”裴天予答得倒是痛快,“為什么肚子會發(fā)出這種聲音?”他似乎對這個問題相當(dāng)有興趣。
“你是白癡嗎?肚子餓了自然會發(fā)出這種亢奮的腸鳴音!
”“是肚子餓發(fā)出的聲音嗎?”裴天予喃喃道,“在天界吃飯都很規(guī)律,
不曾落下過一餐,更不可能會有肚子餓成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
我從來也不知道肚子餓時是什么滋味,難怪這幾天我總是頭昏眼花全身無力的。
”裴天予一提及天界,他清亮的眼眸一下子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紗?!澳銊e不知足,
那種不愁吃不愁喝的逍遙日子可是眾多凡人夢想了一輩子的生活。
”陶陶這次并沒有可以挖苦他?!澳怯惺裁春??
你試試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每天都重復(fù)過著那種日子?規(guī)律的作息,
刻板的工作,死氣沉沉的氣氛……一點意思都沒有,什么念想也沒有,那種生活比死還難受。
”裴天予翻身坐起,神色激動的反駁陶陶。這些話,一直很沉重的壓在他的心底,
他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
就算說了也許也得不到別人的理解甚至?xí)o自己那個聲名顯赫的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能夠一股腦的說出這平常都不可能說出的話,裴天予的心中有種非常暢快的興奮感。
陶陶烏黑的眼眸凝視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得完全不像神仙的裴天予,
看著他用如此激動的口吻說出一番在天界也許是謬論的話語,她很震驚。
原來他和普通凡人也一樣。他也有煩惱,也有脾氣,只是,在那個環(huán)境下,
只能通通拋棄?!拔也恢捞旖绲降资窃趺礃拥?,
只知道凡間可是比阿鼻地獄還恐怖的世界——在這里,每天都要想著如何填飽肚子,
每天都要努力的工作換取生活的必須保證,每天還要應(yīng)付人與人之間的勾心斗角。
每個人都想要讓重要的人和自己過得更幸福,因此,社會的競爭就變得更加殘酷可怕。
人是世上最殘忍的動物,人心更是世上最邪惡的,面對這樣的世界,
我倒情愿每天過著單調(diào)平淡的日子?!辈恢挥X的,陶陶也說出了壓在心底的話。
“但是凡人有追求,有理想,會為了某種信念會拼命地努力奮斗,
這樣充滿希望的生活難道你不覺得很美好嗎?”裴天予很詫異的問道。燈光,
反射在裴天予清澄的眸子里。如鉆石般熠熠生輝。陶陶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來你并不蠢?!碧仗辙D(zhuǎn)身,端起裝滿水的臉盆走向房門口。裴天予伸長脖子,
“你要去哪里?”“肚子餓了一天,我要吃飯?!碧仗詹荒蜔┑幕卮?,
她的肚子咕嘰咕嘰越叫越頻繁,令她的脾氣也越來越壞。
裴天予低頭瞅瞅自己身上穿的干爽男式睡衣,
再抬頭望望陶陶手中的水盆和搭在水盆邊緣的濕毛巾,“是你照顧了我一天嗎?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陶陶回頭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爸x謝你。
”他很感激的說?!啊碧仗章冻鲆环N不好意思的表情,迅速閃離了裴天予的視線。
裴天予呆呆的坐在床上。房間里,鬧鐘滴答滴答的不知疲倦的勤勞工作著。
床沿邊,放著幾件疊好的干凈男式衣服。手指拂過那些衣服,
心被一種溫暖的感覺緊緊包圍。他沒有看走眼——陶陶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