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破碎的嗚咽聲,從指縫里漏出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他語無倫次,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靜靜,我……我不知道……」
這一刻的崩潰,比他在慶功宴上那聲干脆的「好」,更讓我覺得諷刺。
「現(xiàn)在你知道了。」我平靜地收回目光,「可以走了?!?/p>
「不!」他像被驚醒,猛地撲到床邊,膝蓋砸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他抓住我的手,那雙手曾經(jīng)溫暖有力,此刻卻冰冷顫抖。
「我不走,靜靜!我陪著你!手術(shù)我簽字,我守著你!」
他語速飛快,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急切。
「我們結(jié)婚,對!我們結(jié)婚!明天就去領(lǐng)證!婚禮……婚禮我馬上讓人準備!最大的最好的!」
他的眼淚滴在我手背上,滾燙。
卻暖不了早已冰封的心。
我看著眼前這個痛哭流涕語無倫次的男人。
試圖從這張被悔恨扭曲的臉上,找到一絲當年天臺上,那個眼睛亮晶晶發(fā)誓要娶我的少年的影子。
徒勞無功。
「沈錚,」我慢慢抽回手,聲音疲憊到極點,「你的眼淚,是為我流的,」
「還是為你自己遲到的愧疚流的?」
他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沈錚像變了一個人。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會議,像個真正的家屬一樣,固執(zhí)地守在病房里。
笨拙地學著給我擦臉,喂水。
一遍遍追問醫(yī)生手術(shù)方案和風險。
甚至,他開始避開林晚的電話。
林晚還是找來了。
在一個陰沉的下午。
她穿著當季最新款的羊絨大衣,妝容精致,手里捧著一大束昂貴的厄瓜多爾玫瑰。
「靜姐,」她笑容得體,把花放在床頭柜上,「阿錚說你病了,我早該來看你的。」
沈錚站在窗邊,背對著我們,身影僵硬。
「一點心意,」林晚從鉑金包里拿出一份包裝精美的文件,「這是我和阿錚的一點心意,給你聯(lián)系了梅奧診所的專家團隊,那邊的腦外科是全球頂尖的。」
她語氣溫柔,帶著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
「不必了?!刮铱匆矝]看那份文件,「我的主刀醫(yī)生是國內(nèi)最好的?!?/p>
林晚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綻開:「靜姐,你別倔。身體要緊,阿錚他很擔心你?!?/p>
她走到沈錚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是吧,阿錚?」
沈錚的身體明顯一僵。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林晚挽著他的手。
那枚刺眼的鉑金戒指,硌在我的視線里。
「晚晚,」他聲音干澀,「你先回去?!?/p>
林晚臉上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
「阿錚?」她聲音里帶著不敢置信和委屈。
「回去!」沈錚的語氣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和煩躁。
林晚狠狠瞪了我一眼,抓起包,高跟鞋踩得咚咚作響,摔門而去。
病房里只剩下儀器的滴答聲。
沈錚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fā)里,用力揉搓。
「對不起,靜靜?!顾曇魫瀽灥貍鱽?,「我……我不知道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