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穆錦衣打心底眼里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出身,瞧不起我的能力。
明明我早就知道,可我一直不愿直面。
她從不帶我到她的員工面前,就連提起我也是一句“一個孤兒有什么好說的!“
錦衣一定在后悔,為什么要許下這個承諾,為什么要答應(yīng)讓一個無權(quán)無勢遍體鱗傷的男人當她的丈夫!
可為什么,我明明都知道,卻還是像一條忠心的狗不愿離開呢?
就因為美國的校園里,她扭頭對我的溫柔一笑嗎?
淚水噴涌而出,我無力地搖頭,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
手機還在叮叮當當?shù)仨懼?,我疲倦地打開看,屏幕上彈出無數(shù)條消息,全是穆錦衣發(fā)的。
“陳默,你腦子抽了?跑去和艾倫叫板,誰給你的膽子?“
“我媽說你要走,你去哪?我都說了你會是我唯一的丈夫,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我現(xiàn)在生的孩子可以過繼給你!“
“還不回我,給臉不要臉,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這些照片爆出了你還能跑去哪?那家公司,哪個女人會要你!“
照片?我慘白著一張臉,恐懼地點開幾乎是瘋魔的群聊。
看見照片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絕望感朝我涌來。
各大公司的交流群里,穆錦衣發(fā)了九張照片,每張都精準暴露我腹部的結(jié)扎疤痕和化療針孔,配文是:
“大家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老公嗎?我家那位不行,大家別笑話他~”
消息提示音炸得我耳鳴,雨水混著眼淚滑進嘴角,恍惚間我聽見當年穆錦衣淚眼婆娑的那句:
“陳默,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可是現(xiàn)在,整個世界扭曲成屏幕上那句,無邊的黑暗徹底將我籠罩:
“陳默,還敢把我拉黑嗎?“
穆錦衣是真的想我死,要我身敗名裂無比狼狽地死去,這是我昏迷前的唯一想法。
再度醒來時,我蜷縮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疼。
一扭頭,穆錦衣就坐在床邊,她神色憔悴,看著是為我守了一夜。
她冰涼的手緩緩撫上我的臉頰,有些內(nèi)疚地開口:
“陳默,你鬧夠了沒有?只要你跟艾倫道個歉,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以前?”
我扯動嘴角,卻笑不出聲,這才注意到艾倫站在一邊。
“是你再家族群里大肆宣揚我不孕不育的‘以前’,還是你和我結(jié)婚三年就和我資助的留學生廝混在一起,為他流產(chǎn)四次的‘以前’?”
她的手猛地縮回,異樣的情緒在她眼底流轉(zhuǎn),可我已經(jīng)無力探究。
穆錦衣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空氣里一陣沉默。
就在這時,艾倫金色的眸子在我們之間打轉(zhuǎn),忽然,他緩步上前,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我的眼前,低聲說:
“陳先生,聽說你們中國人講究死者為大,逝者安息?你父母葬在西山陵園?今天早上我路過的時候,看見墓碑上落了灰——”
父母?他為什么要提到我的父母?
我瞪大著眼,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油然而生。
他故意拖長尾音,想讓我聽的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