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怕靳雨濃看不見,沈綏年還專程找了代送,讓對方在她結(jié)婚那天送到婚禮現(xiàn)場。
和離婚協(xié)議一起打包的,還有魏皓給他發(fā)的挑釁視頻、醫(yī)院監(jiān)控、以及——
裝著兩個孩子尸體的保溫箱。
試管很成功,有兩個孩子,是同卵雙胞胎。
但不重要了。
怕靳雨濃沒機會見自己的孩子,在親手關(guān)停儀器前,沈綏年特意拜托醫(yī)生幫他保留好死胎。
就當,他這個前夫送給她和舊愛的新婚禮物。
離開倒計時還剩最后幾天。
沈綏年在醫(yī)院,身體也養(yǎng)的差不多。
這段時間,靳雨濃每天都會讓家里保姆給他送湯。
他知道那湯出自靳雨濃之手,一口都沒喝過。
靳雨濃人沒露面,湯卻送的堅持不懈。
直到出院那天。
靳雨濃西裝革履捧著束玫瑰,進門就往沈綏年手上戴了枚家徽戒指。
和他之前戴的那枚很像。
但他知道,不是一枚。
靳雨濃還全然不察,把那束鮮紅的玫瑰捧他跟前。
“今天是你和我姐的結(jié)婚紀念日,姐夫,我以我姐的名義給你準備了一場燭光晚餐,該給你的,我都會滿足?!?/p>
怕沈綏年拒絕,她又補了一句。
“我姐以前就說她這輩子絕不會錯過和你的任何一個重要日子,我知道你難過,所以今天,你可以把我當成我姐,在我面前開心、快樂的許愿?!?/p>
窗外斜陽血紅。
看著那雙深邃發(fā)亮的眼睛,沈綏年沉默良久。
久到靳雨濃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忽然開口,報了個地名。
靳雨濃一愣。
沈綏年視線卻挪到了窗外。
“長寧街有個小餐廳,我和靳雨濃第一次相見就在那?!?/p>
所以,句號也該畫在那。
靳雨濃也沒多想,只當沈綏年愛她愛的深,連聲音下,嘴角都翹了起來。
直到,半路一通電話打來。
通話結(jié)束后,靳雨濃就變得心神不寧。
幾次三番從后視鏡里看沈綏年。
最后一次,她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之后的路,明顯就變了。
沈綏年發(fā)現(xiàn)的時候,車已經(jīng)開到偏僻處。
他警惕皺眉,心里閃過不安。
“你要去哪?”
落日的余暉溫柔,照的身側(cè)女人那張臉也柔。
沈綏年卻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掙扎。
而后,就是他殘忍的聲線——
“有伙人跟我姐有仇,結(jié)果錯綁了阿皓,姐夫,抱歉......”
抱歉什么,顯而易見。
“所以,你要拿我去換魏皓?!?/p>
是陳述不是疑問。
朝夕多年,沈綏年太了解她。
她卻像忽然來了火。
“他們要綁的本來就是我姐的愛人,阿皓只是被牽連,更何況他有凝血障礙,我不能讓他出事!”
那他的死活,就無所謂了?
沈綏年仰著頭,酸澀的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
良久才問出那句:“你姐真的愛過我嗎?”
靳雨濃毫不猶豫。
“全世界都知道我姐有多愛你,如果不是意外,你現(xiàn)在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姐夫你怎么能懷疑她對你的愛?”
她眼眶急的通紅,分不清是為什么。
沈綏年眼睛也紅。
所以她口口聲聲的愛,就是為了圓一次和白月光在一起的夢假死騙他。
在瀕臨抉擇時,毫不猶豫把他推出去,給她最愛的人擋槍。
未落的眼淚掛在眼角,沈綏年的心從未這么冷過。
靳雨濃也握緊了方向盤,難言的痛意在她心間蔓延。
那種即將痛失什么的感覺擾的她心臟發(fā)酸。
可也只有一瞬。
綁匪再次發(fā)來一張魏皓流淚的照片,她就理智全無,油門踩到底,恨不得能長了翅膀飛過去。
沈綏年想,這輩子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大概就是靳雨濃最愛他。
車子開到荒涼的建筑前。
車還才停穩(wěn),靳雨濃就抓著他下了車。
“你放心,你的命和阿皓一樣重要,我不會讓你出事,等阿皓安全我就去救你?!?/p>
沈綏年卻只是絕望地閉上眼。
親手關(guān)停儀器時的劇痛恍惚間好像又涌上來,一點點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可靳雨濃再看不見。
那個曾經(jīng)許諾和他白頭的人,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不遠處哭紅了眼的魏皓。
“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回家。”
她的承諾太輕。
輕的沈綏年還沒來得及捕捉,頭皮一痛,整個人跟著被扯進黑暗。
綁匪笑的了然。
“靳雨濃還真是心狠,為了白月光自己老公都不要,難怪魏皓能沒有后顧之憂,花一百萬做這個局要你的命呢。”
沈綏年一愣。
身后人又掰著他的臉朝向屋外。
“最后一眼,好好看看你愛的人和要你命的人,到了底下見了閻王,也別告錯狀?!?/p>
破窗上塵土飛揚。
沈綏年下顎被捏的生疼,冰冷的東西抵上他額角。
他卻像無知無覺。
麻木的看著外頭女人抱著懷里人,一臉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喜悅。
“沒事了乖乖,老婆帶你回家,不怕,老婆在?!?/p>
沈綏年又一次,被她拋到九霄云外。
“看夠了?”
綁匪把他臉摁在窗戶上,木刺扎人,也比不得身后扣扳機的聲響刺耳。
眼淚氤氳眼眶。
沈綏年嘴里那句‘騙子’還沒脫口。
一聲巨響跟著響起,滾燙的血液迅速染紅了沈綏年的眼。
倒下的前一刻,沈綏年看到的是,窗外瘋了一樣朝他奔來的靳雨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