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大學有兩個湖,分別在學校的東西兩邊,同學們習慣稱之為東湖和西湖。
東湖坐落在山坡之上,周圍是教職工宿舍,統(tǒng)一的西式小別墅,看起來非常高檔,
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里面是再普通不過的集體宿舍,兩人一間,空間狹窄,
廁所勉強能洗澡,出來的水像清晨的露珠一樣細微。學生的宿舍區(qū)就更沒法比了,毗鄰西湖,
每一屆的新生都住在15樓的小高層,雖有電梯卻非領導視察不允許用,
苦逼的住在上層的學生們只好天天爬樓,累得夠嗆。好在7層以上住的是男生,
就當鍛煉肌肉好了。墨晴朵很不幸的住在7層,哦,對了,忘記說一件更不幸的事,
女生開水房在三樓……此刻墨晴朵單手提著兩個空暖瓶,正在胡思亂想著下樓。
“晴朵,我?guī)湍闾岚伞!苯纬旱穆曇繇懺诙?,墨晴朵微微點頭,沒敢看他。
兩人默默無語,只是低著頭下樓?!澳莻€……”姜澄澈打破沉默,
卻又不知道怎么說下去。墨晴朵舒了一口氣,心想既然姜澄澈知道自己喜歡他,
那就早晚要面對,何必那么尷尬,省得以后想見面都難?!笆裁词拢俊蹦缍涔首鬏p松。
“沒什么……”姜澄澈想不出怎么去說。“哦,對了,你胳膊怎么了?
”墨晴朵差點忘了這件事,一提起忽然覺得胳膊滿痛的,簡單說了說事情的經過。
姜澄澈有些憤怒道:“這是哪個缺心眼的小子,竟敢這樣粗心大意欺負人,
回頭我去打聽打聽,收拾他!”“不要了吧,事情都過去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有些缺心眼。”墨晴朵有些著急,又因為姜澄澈的著急而有些甜蜜。
壓下心中的怒氣,姜澄澈忽然變得柔和起來:“晴朵,我有一個發(fā)小,也在咱學校,
人特別好,身強力壯的,又很單純很熱心,哪天一起去吃飯吧?這樣以后就有人保護你了。
”姜澄澈平日冷酷的眼睛難得閃著溫暖的光。墨晴朵心中一顫,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卻不好發(fā)作,想想還是接受了。姜澄澈,為了擺脫我,你真的那么著急嗎?“沫沫,
下午有空嗎?”墨晴朵在南江大學最好的朋友就是田沫沫,特別的名字,特別的女孩,
單純到缺心眼而又明媚到不顧一切的可愛女孩,和墨晴朵時而的幽怨截然不同的女孩。
“如果晚上姐姐請我吃飯,我就有空?!蹦难劬澇梢浑p月牙。好吧,
墨晴朵承認自己看錯人了,這家伙在吃的面前一點也不缺心眼?!翱瓤龋挛缥妩c,
本校后門最大飯店‘大牌檔’,不去就算了,我喊別人去。
”“好的好的好的好的……”傍晚去大牌檔之前,墨晴朵特意打扮了一下,
說不出來是為了什么,她不打算挖安冪可的墻角,
也不打算和故作成熟的姜澄澈有什么更進一步的發(fā)展,
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證明自己不是沒人要吧?!扒缍?,你來的好早啊?!苯纬好婧σ?,
在墨晴朵眼中看來,有點虛偽?!澳@丫頭也來了?”姜澄澈笑意更勝,看向田沫沫。
“喂,大叔醬,什么時候上菜?”每次墨晴朵聽到田沫沫用娃娃音喊姜澄澈大叔醬,
都感覺莫名解恨,讓你裝老讓你裝老……“咳咳,請喊我哥哥,謝謝。
”姜澄澈每次必回這句話,順便裝一把嫩?!澳惆l(fā)小呢?”墨晴朵怕兩人吵起來,
趕緊轉移話題。“學生會臨時有事,可能晚來一點?!苯纬号掠∠蟛缓?,慌忙解釋。
“先吃吧先吃吧,不等他了,遲到的家伙最討厭!”田沫沫憤憤不平?!皼]錯!
”墨晴朵補充道,說完明顯看到姜澄澈臉上的尷尬。“抱歉!我來晚了!
”砰地一聲巨響,Q彈爽滑的鋁合金門被摔在墻上,又彈了回來,砸在推門人的臉上。
“哎呦,我的天!”推門人捂住鼻子蹲在地上?!澳銢]事吧?”姜澄澈難得的緊張,
走過去查看。墨晴朵很鄙視地觀望著一切,覺得這位發(fā)小的身影有點眼熟?!皼],
沒事。”推門人捂著鼻子說話的聲音那么好笑,田沫沫忍不住大笑出聲?!昂伲?/p>
你……”推門人帶著滿臉鼻血及怒意站起身來?!笆悄??”墨晴朵呆住了。
推門人也呆住了,臉上的鼻血抹得很勻。命運真奇特,
又把這位八字不合的大力仁兄帶到了墨晴朵面前,不過這一次,倒霉的倒不是墨晴朵,
大力仁兄終于吃到了粗心大意的苦頭,真是冤有頭債有主啊。墨晴朵暗爽不已,
大力仁兄的血腥慘容看起來真是過癮。姜澄澈就差說“呵呵”了,聰明如他早就猜出來,
這位陪伴自己十年的可愛發(fā)小就是墨晴朵嘴里粗手笨腳、力大無窮、可惡至極的那位老兄。
田沫沫不明所以,一個勁為剛才的奇特事件傻笑,還好有這個活寶打破了沉默:“喂,
可以上菜了么?好餓啊,大叔醬?!薄芭?,哦,大家點菜吧,我給大家倒茶。
”大力仁兄堵住鼻血打算搶著干活。眾人害怕不已,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
我們自己來!”誰知道這位粗心的仁兄又會把開水倒在誰的頭上?“那個,
我來介紹一下?!辈艘焉淆R,姜澄澈端起一杯雪碧,清了清嗓子,就算是壞孩子,
姜澄澈也有不喝酒不抽煙這個最大的好處,這一點在男生中尤為迷人。
“這位就是我最好的發(fā)小、學生會體育部部長——尹峰。這位美女是我多年的同學墨晴朵,
是我們學校的大才女、話劇明星。這位小朋友是天真爛漫的田沫沫同學。
”姜澄澈說“小朋友”的時候特意加重了一下,田沫沫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墨晴朵感覺姜澄澈竟然變得幼稚了。“大家好!我就是尹峰,嘿嘿嘿。
”大力仁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鼻子里面塞著衛(wèi)生紙,傻笑著。墨晴朵心里充滿鄙視,
這什么自我介紹,真沒內涵?!俺燥埌?!餓死了!”田沫沫搶先拿起筷子,
狠狠夾起了一大塊紅燒肉。那晚的會面很是尷尬。
墨晴朵抱著被賣掉的心態(tài)和對尹峰的各種看不上,
滿心凄然;姜澄澈由于失敗地扯了一條不可能接在一起的紅線,
一臉憂郁;尹峰因為之前一次又一次失誤的表現(xiàn),不敢作聲;田沫沫倒是還好,
天塌下來無所謂,有肉吃就開心。很多年后,墨晴朵想起那晚來,反而覺得,
那時候即使尷尬,卻也是眾人難忘的一次經歷,好過以后無數(shù)百無聊賴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