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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月是被路過的行人送到醫(yī)院的。
刺鼻的消毒水混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在蘇挽月的鼻腔里炸開。
白熾燈亮得刺眼，醫(yī)生手里的針線在額角來回穿梭，她卻一聲不吭，仿佛這具身體早已不屬于自己。
紗布纏好，蘇挽月扶著墻，頭暈得幾乎站不穩(wěn)，剛邁出診室半步，手腕突然被一股蠻力狠狠攥住。
“蘇挽月！”
一聲低吼從走廊盡頭炸開。
慕承宇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冰冷的墻，擋在她面前。
他的聲音壓到最低，卻帶著灼燒骨髓的怒意：“菲兒差點(diǎn)流產(chǎn)，你今天在拍賣場還沒鬧夠，居然還追到醫(yī)院來鬧？”
蘇挽月抬頭，對上那雙曾經(jīng)溫柔如今只剩寒意的眼睛。
慕承宇的眉心緊皺，下頜繃成鋒利的線，眼底翻涌的冷光像刀鋒，一寸寸割開她的皮膚。
“我來醫(yī)院......”
她的聲音輕得像風(fēng)，幾乎被醫(yī)院嘈雜的人聲吞沒，“不是來找她。”
她緩緩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額角滲血的紗布，仍在滲血的掌心，還有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也受了傷?！?/p>
慕承宇臉色一滯，目光終于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和額頭那抹刺目的血色上。
怒火像被冷水澆熄，取而代之的是短暫的慌亂與無措。
“怎么回事？”
他聲音低下來，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看見她蒼白的臉色，慕承宇的怒意頓時散了大半，一把將她拉進(jìn)懷里。
“挽月，對不起，我當(dāng)時看菲兒躺在地上，一時心急?！?/p>
蘇挽月靠在他胸口，聽見他急促的心跳，忽然笑了。
“你那么著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孩子的爸爸呢？”
慕承宇整個人僵住，抱著她的手臂無意識地收緊。
“不是的！挽月你聽我解釋，我和菲兒只是青梅竹馬，她老公又不在身邊，我就多照顧她一下......”
“應(yīng)該的。”
蘇挽月輕聲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她掙開他的懷抱，“慕承宇，你照顧她，我照顧我自己。”
她后退一步，額角的紗布滲出新的血跡，順著鬢角滑落，像一道血色的淚。
“從今天起，我們兩清?！?/p>
這句話很輕，慕承宇沒有聽見。
慕承宇站在原地，雙手僵在半空，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猛地意識到。
蘇挽月變得不一樣了，就好像......她真的不要他了。
他心里生出害怕，但轉(zhuǎn)瞬又被另一個念頭壓下：
“她那么愛我，整整十年，求婚九十九次，她絕對不會離開我的?！?/p>
正好這時沈菲兒給他發(fā)去信息，他歇下了去追蘇挽月的念頭。
慕承宇掏出手機(jī)，指尖顫抖地給她發(fā)去信息：
“挽月，等我回家?！?/p>
可他不知道
這一次，蘇挽月再也不會等他了。
醫(yī)院門口的風(fēng)帶著潮濕的寒意，蘇挽月倚在燈柱旁，指尖冰涼。
手機(jī)震動不停，消息提示音像鈍刀，一下一下鑿著她的神經(jīng)。
“承宇哥哥很開心，希望我能給他生個小公主?！?/p>
照片里，慕承宇單膝跪在沈菲兒面前，耳朵貼著她隆起的小腹，他的嘴角揚(yáng)著初為人父的弧度，眼底卻映著另一個女人的倒影。
“承宇哥哥超級用心，已經(jīng)買好了嬰兒車，顏色是我最愛的櫻花粉?！?/p>
配圖里，一輛嶄新的嬰兒車停在客廳中央，粉色絲帶隨風(fēng)輕晃。
“下個月，承宇哥哥要帶我去馬爾代夫，只有我們一家三口?！?/p>
文字后面跟著一張機(jī)票截圖，目的地寫著“Malé”，日期圈得鮮紅。
......
蘇挽月緩緩閉上眼，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連呼吸都艱難。
她試圖讓眼淚落下，卻發(fā)現(xiàn)一滴淚都落不下來了。
十年，她為他流干了淚，也流干了血。
屏幕忽然亮起，慕承宇的信息跳了出來：
“挽月，等我回家?！?/p>
蘇挽月盯著那行字，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等你回家？”
她輕聲呢喃，“有沈菲兒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吧?！?/p>
指尖在屏幕上停頓片刻，然后狠狠按下。
拉黑。
刪除。
清空聊天記錄。
做完這一切，蘇挽月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冷風(fēng)灌進(jìn)衣領(lǐng)，像一把冰涼的刀。
她終于明白，有些愛，一旦放下，就是永遠(yuǎn)。
蘇挽月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出租車，背影單薄卻決絕。
從今往后，她不再等，不再愛，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