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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伺候婆母的嬤嬤準備去叫她洗漱時,進門就瞧見婆母嘴唇發(fā)烏,兩只眼直愣愣的盯著大門,極為凄慘的死在了桌案上。
沒多久,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府門。
我為了給悅兒念經(jīng)祈福,早已熬了好幾個夜沒合眼,剛準備起身離開祠堂回去休整,賀成風便大腳踹開了祠堂的門。
“江芷,你什么時候起竟變得如此狠毒了!”
我如同被狠蟄一口,全身瞬間麻木。
我若真是個狠毒的女人,早就把那三個丫鬟打出宰相府,把婆母給臭罵一頓,怎么可能還會安靜的在這給死去的女兒念經(jīng)。
“我娘從前說的那些話果真沒錯,娶了大涼的女人,會倒霉一輩子!我當初就該簽了和離書,讓你早早帶著那個賠錢貨滾回去!”
“若我真能狠心簽下,娘今日也不至于被你這個毒婦給害成這樣!”
我冷冷掃視著他,略帶譏諷說道。
“婆母當真死了?”
“你還在這裝!”
賀成風臉色鐵青,高大的男人第一回在我面前流下了淚,滿眼憤恨的瞪著我,恨不得將我當場大卸八塊。
“大家都知曉你曾詛咒娘,說要讓害悅兒的人付出代價,偏偏就在你說完那些話后娘就被人下毒害死了!”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確實整個將軍府都知道,只有我有正當理由害死婆母,只因她厭惡我和女兒,而女兒前幾日夭折后還被她下令扔給了野狗啃食。
除了我,沒人會痛下殺手。
但這件事,與我真沒有關(guān)系。
最開始我也只是想帶著悅兒離開宰相府,而如今悅兒已死,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哪還有心思去害婆母。
賀成風見我久久不語,深吸了一口氣,失望到看我的眼神里沒有一絲光。
他背對過去,冷漠下令。
“傳我命令,宰相夫人痛失嫡女,心魔纏身,從此禁足在偏遠養(yǎng)病,沒我詔令,不得放她出門!”
自我被軟禁后,整個宰相府的人都在用難聽的話惡意誹謗我。
說什么大涼本就是民風彪悍的國家,出來的人也都是和野獸一般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不僅害死自己的婆母不說,甚至還害的宰相府如今顏面掃地。
他們給我吃發(fā)霉的冷飯,給我喝小廚房的潲水。
還故意在送飯時罵我活該被囚禁,以后定會被他們宰相大人一刀給捅死。
我靠在床榻上,漠然看著這一切。
這段時間里,只有一個人每天會來偷偷探望我。
阿瑩有時會揣著幾張帶肉的熱餅來給我吃,還會從外頭悄悄遞給我一些換洗衣裳。
“夫人,奴婢相信老夫人一定不是你害死的,等這幾日奴婢好生探查一番,一定將事情的所有真相都告訴大人,讓大人還你一個清白!”
我胸口似有千斤重,淚水滑落浸濕了衣襟。
“謝謝你,阿瑩?!?/p>
說完,我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項鏈遞給她,“阿瑩,看在我們相識十多年的份上,再最后幫我一個忙行嗎?”
“你去城郊賣肉的檔子里找他們當家的,把這個拿給他,就說...說當年的事,江芷后悔了?!?/p>
阿瑩紅著眼接下項鏈,鄭重的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女人遠去的背影,我心中難得升起一絲慰藉。
陳家三姐妹,從小就在我身邊伺候。
阿瑩勤奮聰慧,阿香機靈善談,阿桃膽子大,也是她們當中最想出人頭地的。
當初我知曉她們?nèi)硕加性泻?,還以為她們早已決定好賣主求榮。
還好的是,至少有阿瑩一人還念著我。
被囚禁的這些日子里,賀成風一天都沒來看過我。
聽說他每次下了朝,賀成風就會按著順序依次將三個丫鬟叫上床榻寵幸。
某天深夜,我被一陣濃煙給嗆醒。
門口忽地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直接照亮了半邊天際。
當我沖出門時,卻看到阿香正蹲在一旁,手中還攥著火把,正滿臉陰笑的盯著我。
我剛想抬腳逃離,卻被她大力推進了火海中,黑煙籠罩著女人的面孔,將她映的像是閻羅殿的惡鬼一般。
“江芷,你只是運氣好生在了大涼王室,作為長公主這些年,你想要什么,咱們涼王便給你什么,我們?nèi)齻€人盡心盡力伺候你十多年,又專程跑來梁國服侍你和小姐,再怎么說也算對得起你了?!?/p>
“可你偏要把我們逼入絕境,既然當初你不愿讓我們?nèi)齻€入府,那也別怪我現(xiàn)在不讓你留在這了。”
“待我誕下宰相嫡子,就能成為正大光明的宰相夫人了...”
說罷,阿香轉(zhuǎn)身將門給鎖住,又迅速把所有窗戶也給堵死。
眼看熊熊烈火就要逼近自己,房梁上的柱子又都盡數(shù)被燒斷,我的心頓時沉入谷底。
難不成,自己真要死在宰相府了嗎?
濃密的煙霧嗆的我呼吸難受,渾身上下的力氣也都在逐漸消失,我的腦子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就在意識即將被大火吞滅時,門被人重重踹開。
只見男人帶著沾了水的布匹,毫不猶豫的沖到我身邊將我裹了進去。
“江芷,不準睡,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