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檸覺得自己又剛又慫，剛的是敢挑校霸的刺兒，慫的是，她一點兒怨氣都不敢?guī)В?/p>
幾乎是溫和的詢問。蔣超聞言，直接笑了，“你要教育我嗎？”“我沒有資格。
”“那你是什么意思，質(zhì)問我？還是勸我？”余檸道：“大家都是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
都是人生地不熟，你又是外地人，沒必要惹眾怒，而且現(xiàn)在青春期叛逆做的事兒，
等到長大都會后悔…”蔣超沉默，似是若有所思，“你說的也對。
”余檸心底說不出的如釋重負(fù)，“真的別欺負(fù)人了，本來大家都能好好相處。
”蔣超問：“你能跟我好好相處嗎？”余檸心底第一反應(yīng)就是排斥，
嘴上卻言不由衷的道：“能?！笔Y超說：“你不生我氣？
”余檸道：“同學(xué)間一點兒小摩擦，過去就算了?！笔Y超勾起唇角，“你可真大度，
北方女孩都像你這樣嗎？”余檸說：“其實北方人很好相處，你剛來可能還不適應(yīng)，
你又不給大家接觸你的機(jī)會，大家想了解你都不敢?！笔Y超道：“你說得對，
我從外地過來，初來乍到，怕你們欺負(fù)我，所以我只能先下手為強(qiáng)?！庇鄼幮牡琢R人，
面上爽朗的道：“你也太敏感了，沒人會欺負(fù)你?！蹦悴黄圬?fù)人就不錯了。
蔣超說：“我在冬城沒有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當(dāng)朋友？”余檸哪敢說不愿意，
忍著排斥說：“當(dāng)然愿意?！笔Y超笑起來，特別開心的樣子，
“那明天我給你帶岄州的早點，你也給我?guī)銈冞@的早點?！庇鄼幍谝环磻?yīng)就是拒絕，
她不想，誰想跟個惡霸走這么近，還明目張膽的交換早餐，神經(jīng)病吧。
蔣超問：“你不愿意？”余檸一時間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絕，
變著法的問：“你們岄州有這樣的習(xí)慣嗎？”蔣超說：“在岄州就直接一起吃飯，
還是你想明天一起吃早餐？我請你?！庇鄼広s忙說：“我給你帶早餐吧，你不用給我買，
我都是在家吃完了才去上學(xué)?！笔Y超說：“都行，我們有空一起出去吃飯。
”兩人站在沒光的緩臺下面聊天，直到有人拐過來，乍一看還嚇一跳，以為倆人談戀愛，
神情都帶著幾分家教不嚴(yán)的嫌棄。蔣超說：“你回家吧，我走了。
”余檸面色無異的跟他拜拜，等到上了緩臺，回到家，才敢卸掉一臉的虛情假意，
她有點兒犯惡心，惡心自己，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敢怒不敢言，虛與委蛇，
滿嘴的仁義道德。家里燈是黑的，沒人，余檸換了拖鞋回到自己房間，
做作業(yè)的時候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一幕一幕，仍舊心煩意亂，說不讓蔣超欺負(fù)人是真的，
想跟他做朋友是假的，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自己都水深火熱，哪有閑工夫去救別人于水火，
關(guān)鍵蔣超當(dāng)著全班級人的面給她難堪，她一轉(zhuǎn)頭就給他買早餐，別人怎么看她？
晚上十二點半睡的，家里還沒回來人，余檸早上五點起來，
出門時看到門口有一雙男士皮鞋，好歹知道人回來了，沒出事兒。
隨便買了四個包子一份粥，余檸來班級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四十，
班上果然一個人都沒有，她走到最后一排，做賊心虛似的把早餐放進(jìn)書桌堂里，
然后故意出去，沒在教室里待著。上午第一節(jié)又是數(shù)學(xué)課，余檸坐得好好的，
突然后腦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她完全沒設(shè)防，本能轉(zhuǎn)頭，只見座椅上多了個包子，
比拳頭還大的包子，一塊錢兩個，她早上才買的。余檸本來沒往某處想，
直到瞥見身后一排人看她的眼神兒，她往最后一排看去，對上晃著椅子，正朝她笑的蔣超。
余檸后面最少還有五六排，眾人皆是向她投來看馬戲團(tuán)里猴子的目光，
她把包子掃到地上，轉(zhuǎn)過身，佯裝平靜，其實心里慌得一塌糊涂。這世上最靈的，
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怕什么來什么，很快，余檸的頭就第二次被擊中，
身后不知哪里傳來‘撲哧’一聲笑，臺上老師咻的轉(zhuǎn)過頭，“誰??？”下面一片竊笑聲，
余檸低著頭，她能感覺自己臉在迅速變紅。老師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摔粉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他這么一說，后面幾排人更是笑得肆無忌憚，
老師站在講臺上罵了半天，笑聲才止住，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的一瞬間，蔣超抬手往余檸頭上扔包子，
老師本想來個突然襲擊，看是誰在下面搞小動作，誰料猛地轉(zhuǎn)頭，
把蔣超的動作盡數(shù)看在眼里。霎時，臺下憋笑的，看熱鬧的，前幾排往后打量的，
所有人都在動，唯有余檸，被前后左右的人圍觀，她通紅著一張臉，捏緊手里的筆。
“咳……”講臺上傳來尷尬咳聲，“認(rèn)真上課，都別搞小動作，
繼續(xù)來看這道題……”老師低下頭，余檸被第四個包子擊中，
這個包子沒有打她的后腦而是擦著她的臉，直接掉在她面前，霎時，
她左右兩側(cè)的同桌沒忍住笑噴了，所有看見的人都笑噴了。老師砸吧了一聲，
抬眼道：“還能不能上課了？”話音落下，余檸起身，抄起桌上的包子，想都不想，
用力往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處扔。她使盡全力，
結(jié)果包子打在了倒數(shù)第二排的一個男生身上，教室里有人笑，有人愣，
被打的男生一臉無語：“靠，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聞言，班級里哄堂大笑，
蔣超晃著椅子，也在笑。臺上老師眼看著場面失控，拍了拍粉筆擦，“吵吵什么，余檸，
你干什么？”余檸整個人都是繃的，壓抑到極處，
她轉(zhuǎn)臉質(zhì)問道：“你看不見誰在欺負(fù)人嗎？”老師心虛，他看見了，同學(xué)也看見了，
所以班級笑聲漸止。幾秒的停頓，老師道：“有什么事兒可以下課再說，
課堂上這么多人看你解決私事兒？”余檸活了十七年，哪怕半年前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也只讓她覺得窒息而已，可現(xiàn)在，她突然覺得荒謬，老師瘋了，身邊的人瘋了，她估計自己，
也要瘋了?！澳闩洚?dāng)老師嗎？”余檸望著臺上人，聲音幾乎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