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白宴川起身離去,等我追出去時(shí),只剩車子留下的濃濃尾氣。
這里是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車離開。
腳上還穿著從醫(yī)院出來時(shí)的高跟鞋,沒走幾步腳就被磨出了血泡。
我將鞋脫下,赤腳走在滿是砂礫的山間小路上。
整整一百公里,我才回到家。
沙子和鮮血混合在一起,每挪動(dòng)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傳來鉆心的疼痛。
走進(jìn)屋內(nèi),我看到陸佳檸正滿臉笑容地躺在我們的婚床上。
當(dāng)初新房剛裝修好,白宴川的媽媽只是坐了一下床邊,都被白宴川笑著拉起來。
“媽,這是我和箏箏的婚床,別人可不能坐。”
白伯母笑著打趣,“好好好,有了媳婦忘了娘。”
他羞紅了臉,緊緊攥著我的手不肯松開。
曾經(jīng)那緊攥著我的手,如今卻在給陸佳檸揉 捏腳踝。
見我走進(jìn),白宴川立刻站起身子,“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我去接你嗎?你怎么回來的?”
我的目光再次望向陸佳檸,床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糖果。
可白宴川分明最討厭別人在床上吃東西,連我都不行。
“箏箏,佳檸崴到了腳,我扶她回來歇一會(huì)兒?!?/p>
陸佳檸也人畜無害地遞給我一顆糖果,“箏箏姐,吃糖?!?/p>
我打翻她手里的糖,“我不吃?!?/p>
白宴川瞬間冷了臉,“秦箏!佳檸又不知道你父母是因?yàn)榻o你買糖去世的!你至于把火氣撒到她頭上嗎?”
“秦箏,我知道你失去父母心里很難受,可也不該牽連他人!”
塵封多年的痛再次被揭開,我抬頭望向白宴川,
“現(xiàn)在她知道了?!?/p>
白宴川張了張口,意識(shí)到自己說錯(cuò)了話,他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心疼,又很快消失不見。
陸佳檸佯裝懂事地開了口,“箏箏姐,你放心吧,你是孤兒這件事我不會(huì)說出去的?!?/p>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爸媽就是你爸媽?!?/p>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就別再難過了,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p>
我紅了眼,“住口!”
陸佳檸立刻瑟縮成團(tuán),眼里隱隱有霧氣浮現(xiàn)?!肮~箏!你嚇到佳檸了!”
“她只是口無遮攔說錯(cuò)了話,你至于發(fā)這么大脾氣嗎?”
“再說了,她說的也是事實(shí)。人總要向前看。難道就因?yàn)槟惆謰屖琴I糖果去世的,你就再也不吃糖了嗎?”
“你比佳檸成熟很多,不要再這樣任性了好嗎?”
“你大度一點(diǎn),別再找佳檸的麻煩,就當(dāng)是為了我。”
白宴川喋喋不休地為陸佳檸開脫,絲毫沒注意我滿是鮮血的雙腳。
我拿出口袋中的鑰匙在白宴川面前晃了晃,“既然這婚房她喜歡,就留給你們了?!?/p>
陸佳檸不動(dòng)聲色地瞥了一眼白宴川。
“秦箏,不要再說這種違心的話,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你知道的?!?/p>
“如果你真的心有芥蒂,我換個(gè)四件套就是了?!?/p>
陸佳檸不停點(diǎn)頭,“我來買,就當(dāng)是送你們的新婚禮物?!?/p>
白宴川眼里浮現(xiàn)一抹寵溺,
“你剛畢業(yè)哪來的錢,心意我領(lǐng)了,你就乖乖跟在我身邊當(dāng)秘書就好?!?/p>
陸佳檸嬌俏地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
我將鑰匙扔在白宴川的臉上,他被打得微微偏頭,眼里怒意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