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時候的心情。是地動山搖的山崩,還是千層高的海嘯?
身體的血管麻木地倒灌著,凍得人無法呼吸。星星聽到了動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頂著一頭小卷毛從床上坐了起來。就連那若隱若現(xiàn)的一顆小虎牙都和陸河如出一轍。
“媽媽…陸叔叔?!毙切悄搪暷虤獾睾爸?,又微微歪了下腦袋,“還有認(rèn)不得的阿姨?
”這一聲“陸叔叔”將我最后的期望四擊成粉碎,落在心肉處一下又一下地凌遲著。
所以林清清…不是陸言許在外面的女人?陸言許也沒有什么孩子?這個孩子的父親,
是……陸河?“好了,星星,醫(yī)生都說了你現(xiàn)在要好好睡覺?!绷智迩逍χ锨?,
輕輕為他掖好被角,“你看,陸叔叔今天專門來看你了?!薄罢娴膯??我好開心哦,
媽媽什么時候和陸叔叔結(jié)婚?。俊毙切潜犞推咸寻汩W亮的眸子望著我?!安辉S亂說話。
”林清清食指在星星的唇瓣上輕點了一下,眼神卻懷著細(xì)微的希冀望向我。腦子好亂。
和陸河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飛速閃過。我們從小一塊長大,陸河比我年長一歲,
自小我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我想起小的時候,
每次他得到什么稀奇的小糕點都會留一大塊給我。我還想起那時候同輩有些人總是欺負(fù)我,
是他站在我身前,充當(dāng)一個小警察為我打跑那些壞人?;蛘哂窒肫鸶咧械囊淮涡y沒考好,
我說想吃甜的,他翻墻逃課跑空了各個甜品店給我?guī)Я艘淮蟠拥奶恰?/p>
還想起……陸河說愛我,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盡管我現(xiàn)在還用著陸言許的身子,
眼眶卻不受控制地發(fā)酸,鼻尖的那團(tuán)酸澀像是臨在決堤的水壩端般蓄勢待發(fā)?!白摺?/p>
”一道清亮的女聲從耳后響起。是我自己的聲音,是陸言許在說。好堅定。
我想也沒想地抓住了陸言許的手,跟著她一路穿過狹白的走廊,逃了出去。不知逃了多久,
眼前原本蒼茫的白變成了無盡的黑,陸言許帶我落入了車的后座。我淹沒在黑夜里,
看著眼前唯一閃著光的眸子。我啞著嗓子開口,“所以…陸言許,你早就知道了?
”陸言許側(cè)偏過腦袋,緊抿著下唇卻什么都沒有說。眼淚終究還是從眼角滑落,
順著男人的那張臉一路滑下,順著下頷滴落在服帖的西裝領(lǐng)上。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現(xiàn)了。
一個大男人,在車的后座上蜷縮在一個小女人的懷里。狼狽至極。我哭得直打抽,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了意識。“沒想到,我這張臉哭起來會這么丑?!标懷栽S伸出手指,
在我的臉上輕輕地拭去眼淚?!也⒉恢牢液髞硭硕嗑茫?/p>
只知道自己在夢中陷入了一片柔軟卻又讓人窒息的地方。再次醒來時,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
身下躺著的真絲床單摩擦著身體,舒適但卻陌生,泛著大吉嶺茶特有的木質(zhì)調(diào)香氣。
門被打開,漏進(jìn)一道小光,眼睛一時間還沒辦法適應(yīng)黑暗,
只是模糊間看到了男人高大的身軀。誒,這是……身體換回來了?
第7章我慌張地閉上了眼睛,黑暗中只感受到身旁覆來一層薄薄的熱意,
帶動著床墊輕輕向下陷了些。驀地,一股灼熱覆蓋在我的耳垂,
摩挲垂肉的力度像是棉花般輕。“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男人的聲線帶著些許的顫抖。覆意順著后背而來,虛摟住我的后背,
陸言許仍在我們之間留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似乎是葡萄酒,
味道并不濃?!澳桥宋沂腔貒蟛胖赖?,我比你更想揍死那小子,可是我能怎么辦?
又不能拿死人泄憤?!薄澳惝?dāng)時絕食抗議,滿眼都是對陸河的愛,
我只好用錢去封那個女人的嘴,我以為我有能力,至少有能力去守護(hù)你對陸河的幻想。
”“而且你真的好蠢,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渾小子那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加班?!彼е溃?/p>
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了些,卻又好像擔(dān)心會吵醒我,忍住了后話。
“你從來就不是什么掃把星……或許那時候我該再堅決一點,
在得知我媽要讓我和你聯(lián)姻的時候,去和她反抗,這樣你也不用受這么多苦。
”“我用那些什么照片來威脅你,威脅你和我結(jié)婚,真的是我沒辦法了。
我沒辦法看著你一天比一天瘦,你身子本來就弱。”他咽了咽?!拔移戳嗣毓ぷ?,
那些小股東我一個不剩地全都收掉,這樣我有話語權(quán),你就可以擺脫家庭,和我離婚。
”“我會給你股份,給你樓盤,那些錢夠你去任何國家自由自在地活一輩子,
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你的國家重新開始……可是歲安,為什么偏偏患癌癥的人是你?
”“你不知道,我遇到了一個道士,他神神叨叨地給了我一張符,
說可以讓我選定一個人換一天的魂,我竟然相信了?!薄皻q安,要是你知道,
我那天晚上私自用你的身體去檢查,定下了一套完整的醫(yī)療方案,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身體一僵。所以那天晚上,陸言許才會這么巧地出現(xiàn)在那家醫(yī)院嗎?“我知道,
就像現(xiàn)在活著對你很痛苦,但我好希望你能至少在體驗自由后,再去做決定。
”“真的好希望你…活下去?!彼纳碜又共蛔〉仡澏吨?,呼吸也雜亂得不成樣子。好像,
這是我第一次去了解這個男人。他原本對于我,像是同一平面上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