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王廳長和副司長一臉詢問，而林院長父子，則是純粹的恐懼。
我沒理會他們，只對助理小陳點了點頭。
大屏幕亮起，是半小時前，醫(yī)院走廊的監(jiān)控。
監(jiān)控里，我行色匆匆，要沖進搶救室，卻被林浩宇和李菲菲死死攔住。
“讓開！里面是急性心梗，會死人！”
視頻里我聲音焦急，林浩宇卻抱著胸，一臉輕蔑。
“死人？蘇醫(yī)生，危言聳聽了。有我在，出不了事。倒是你的名聲，要是背上‘克夫’的罵名，可就不好聽了?！?/p>
李菲菲也夸張地捂著嘴。
“是啊蘇醫(yī)生，人命哪有林少的面子重要？”
視頻的每個字，都無比清晰。
會場里一片死寂。
我按下暫停，目光掃向角落里幾個失魂落魄的人。
是那個病人的家屬。
為首的中年女人看到這一幕，身體劇烈顫抖，眼里的悲痛瞬間被滔天恨意取代。
“是你......是你們！”
她尖叫一聲，瘋了般朝林浩宇撲了過去！
“你還我丈夫的命！你這個殺人兇手！”
她身后的家屬也反應(yīng)過來，哭嚎著，怒吼著，沖破保安，將跪在地上的林浩宇團團圍住。
拳頭、巴掌、撕扯、咒罵。
“畜生！你為什么要攔著醫(yī)生！”
“我爸才五十歲??！你就為了你的狗屁面子，害死他！”
林浩宇剛被親爹打得半死，此刻毫無還手之力，只剩下慘叫。
“??！別打了！爸！救我！”
林院長面如死灰，癱在地上，看著被圍毆的兒子，一動不動。
王廳長和副司長臉色鐵青，低聲呵斥保安，但沒人敢下死手去拉拽那些悲憤的家屬。
閃光燈瘋狂閃爍，記錄下這恥辱的一幕。
就在這一片混亂的漩渦中心，我的手機響了。
鈴聲穿透哭喊，格外突兀。
我看了眼來電，一個跨洋長途，直接按了免提。
“Hello,thisistheMayoClinic.AmIspeakingwithDr.Su?”
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透過聽筒傳出。
我說：“是我?！?/p>
會場里，懂英語的人，全都渾身一震。
梅奧診所。
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xù)響起，語氣沉痛而公式化。
“蘇醫(yī)生，我們已知悉您在這家醫(yī)院所受到的不公待遇。我們對合作方的學(xué)術(shù)環(huán)境和專業(yè)素養(yǎng)，表示嚴重關(guān)切?！?/p>
林院長猛地抬頭，血色褪盡，掙扎著想爬過來，嘴唇哆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電話里的聲音頓了頓，用一種宣判般的語氣說道：
“經(jīng)我們理事會緊急討論，我在此正式通知貴院?！?/p>
“梅奧診所將無限期暫停與貴院價值一千五百萬美金的聯(lián)合人才培養(yǎng)計劃，以及所有正在進行中的學(xué)術(shù)交流項目。”
“直到，我們能看到一個真正尊重知識、尊重頂級科學(xué)家的環(huán)境為止?！?/p>
電話掛斷。
會場里，毆打和哭喊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我，看著我手上那部手機。
一千五百萬美金。
“啊......”
林院長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吼，整個人徹底癱了下去，像一灘爛泥。
家屬們也停下了手，他們看著地上那兩個徹底廢掉的男人，又看看我，眼神復(fù)雜。
我收起手機，走到不再掙扎、像死狗一樣躺著的林浩宇面前。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張腫脹青紫、沾滿血淚的臉。
我蹲下身，將話筒湊到他的嘴邊，聲音很輕，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清。
“現(xiàn)在，你覺得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這些‘不重要’的前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