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香檳塔在射燈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沈清端著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星湖灣二期項目的巨幅海報。海報上“首席策劃:沈清”的字樣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像一枚遲到的勛章,別在她過去一年跌宕起伏的人生扉頁上。
“沈清姐,敬你!”周明舉著果汁杯湊過來,白襯衫領(lǐng)口松開兩顆扣子,露出年輕而光潔的脖頸,“沒有你,這個項目根本拿不下來!”
周圍響起一片附和聲,同事們的笑臉在香檳霧氣中模糊成溫暖的光斑。沈清一一碰杯,目光掠過人群時,忽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陳默穿著不合身的西裝,手里捧著一束藍雪花,顯得有些局促。
空氣瞬間安靜了幾秒。周明下意識地往前站了半步,沈清卻輕輕按住他的手臂,朝陳默走去。
“你怎么來了?”沈清的聲音很平靜,像在問一個普通的訪客。
陳默將藍雪花遞給她,花束用牛皮紙包著,系著簡單的麻繩:“聽說項目成了,恭喜你?!彼哪抗饴湓谒砗蟮暮笊?,眼神復(fù)雜,“我……我下個月要去深圳了,媽跟我一起。”
沈清接過藍雪花,白色的小花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和她窗臺上那盆一模一樣?!耙宦讽橈L?!彼肫鹕洗嗡赣H送來的銀行卡,終究沒有收,“家里都安排好了?”
“嗯,”陳默點點頭,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之前的事,對不起。”
“都過去了?!鄙蚯蹇粗?,忽然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疲憊少了很多,多了些釋然,“好好生活?!?/p>
陳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宴會廳。沈清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輕輕吁了口氣。手中的藍雪花在燈光下輕輕顫動,像在告別一段漫長的過往。
“他來干什么?”周明走過來,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道個別?!鄙蚯鍖⑺{雪花交給旁邊的同事插起來,“他要去別的城市了。”她看著周明,忽然笑了,“怎么?緊張了?”
周明的臉“騰”地紅了,撓著頭不敢看她:“我……我沒有……”
沈清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這段時間以來,周明的陪伴像一束穩(wěn)定的光,照亮了她最艱難的時刻。他從不多問她的過去,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遞上一杯熱可可,在她加班時默默留下一盞燈。這種不動聲色的溫柔,比任何熱烈的追求都更讓她心安。
宴會進行到一半,沈清的手機震動起來,是母親發(fā)來的視頻請求。她走到安靜的露臺接起,林淑芬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身后是熟悉的客廳。
“清清,項目成功了?媽在電視上看到新聞了!”林淑芬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你爸剛才還跟鄰居炫耀呢!”
沈清看著母親眼角的皺紋,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嗯,成了,媽。”
“那就好,那就好……”林淑芬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周明這孩子,挺好的?!?/p>
沈清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媽,我們是同事。”
“同事也可以發(fā)展嘛!”林淑芬趕緊說,“媽不是催你,就是覺得……你開心最重要。”
這是母親第一次沒有用“條件合適”“年齡到了”來勸說她,而是說出了“你開心最重要”。沈清看著屏幕里母親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忽然明白,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或許不會徹底改變,但愛可以讓它們?nèi)彳浵聛怼?/p>
“我知道了,媽?!鄙蚯遢p聲說,“我會的?!?/p>
掛了電話,夜風吹拂著露臺的紗簾,帶來遠處城市的喧囂。沈清靠在欄桿上,看著腳下流光溢彩的街道,心里一片寧靜。
她想起剛離婚時攥著離婚證的手,想起樓道里那些窺探的目光,想起母親急切安排的相親,想起陳默家糾纏的金條……那些曾經(jīng)讓她窒息的“蠢蠢欲動”,如今都已化作身后模糊的風景。
而眼前,是同事們熱鬧的笑鬧聲,是周明時不時投來的關(guān)切目光,是母親電話里溫柔的叮囑,還有手中那束靜靜綻放的藍雪花。
原來真正的新生,不是徹底抹掉過去的痕跡,而是在經(jīng)歷過風雨之后,依然能帶著傷疤勇敢地擁抱陽光。那些曾經(jīng)試圖定義她人生的目光,終究會在她堅定的腳步里,變得無足輕重。
宴會廳里傳來起哄聲,周明被同事們推到臺前,臉紅脖子粗地說要給“沈清姐”唱首歌。沈清笑著走進去,燈光打在她臉上,溫暖而明亮。
她知道,未來的路依然會有未知的挑戰(zhàn),或許還會有新的“蠢蠢欲動”出現(xiàn),但此刻的她,已經(jīng)擁有了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守護屬于自己的人生。
就像那盆藍雪花,在經(jīng)歷過移植的陣痛后,終于在新的土壤里,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tài)。而她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書寫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