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七年,我與女兒意外穿到了古代,自此與恩愛的老公相隔異世。
為了養(yǎng)活女兒。
我不得不委身花樓賣藝。
三年后,一個貴客點了我作陪。
當(dāng)我看清貴客的面目時,驚得當(dāng)場摔了琴。
“老公?”
我紅著眼撲上前。
卻被衣衫半脫的紅牌攔住羞辱:
“見到權(quán)勢滔天的大老爺,姐姐賣藝不買身的規(guī)矩又能破了?”
男人對我的窘境視若無睹,和其他看戲的客人別無二致。
我苦笑著賠罪:
“官人與我認(rèn)識的一位故人有幾分相像,是清清莽撞了?!?/p>
不曾想,男人竟將我從花樓買進(jìn)了府,還在醉酒時囈語:
“其實我早就穿過來了,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扯上關(guān)系?!?/p>
“如今的我身份尊貴,人人都上趕著給我送錢、送女人,這種感覺太美妙了?!?/p>
“不像現(xiàn)代,你是出身世家的高雅藝術(shù)家,我是攀上高枝的泥腿子,人人都看不起我?!?/p>
我撫琴的手一頓,心在瞬間痛得無法呼吸。
他還不知道,我們就要回到現(xiàn)代了。
1
剛穿來古代,我與女兒就被拐賣到了花樓。
逃跑失敗后,老鴇當(dāng)著我的面生生拔掉了女兒的十根手指甲。
不管我跪在地上如何哭著祈求,她硬是壓著我聽女兒慘叫了一整晚。
那一夜,即使過去整整三年,仍會撕扯著我的心。
可現(xiàn)在,許卓逸說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短短幾句話,猶如萬根利劍扎透我全身。
我不顧被琴弦劃破的手指,上前扯住他的衣襟:
“許卓逸,這三年花樓生涯,你知道我?guī)е畠哼^得有多苦、多怕嗎?”
“我沒有一天不被客人騷擾,沒有一天不在擔(dān)憂女兒的溫飽?!?/p>
他酒醉的厲害,把我當(dāng)成了府里的舞娘,手不老實地湊了上來。
“好漂亮的女人,比冷清清那個木頭強百倍?!?/p>
“幸好我一穿越過來,就將她們母女送到了鄉(xiāng)下?!?/p>
“不然這三妻四妾的美日子,哪里能輪到我?!?/p>
聽著他語不成調(diào),卻字字真情實感的表達(dá)。
我整個愣住,覺得天地都開始旋轉(zhuǎn)。
原來,他不但穿越了,甚至穿越時間比我與女兒都還要早。
甚至為了自己的私心,將我與女兒送到了鄉(xiāng)下,這才導(dǎo)致我們被人牙子賣到花樓。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糊滿了整張臉。
許卓逸曾是最懂我的人。
人人都道我是百年一遇的古琴天才,可沒人知道我失利時的心酸,只有他看到了。
還在陰暗的樓梯間,對因落選首席而崩潰的我說:
“失敗了也沒什么的,不管你是不是首席都是我心中最厲害的女神?!?/p>
所以,在他拿著草編的戒指求婚時。
即使無人理解,無人祝福,我仍欣喜地答應(yīng)了。
婚后八年,他自愿做起了家庭主夫,為我打理一切雜事,只為了能讓我安心演出。
從前那些不和諧的聲音,也漸漸變成了羨慕嫉妒。
所有人都說,冷清清有福氣,嫁了個好老公。
所以在穿越到古代后,我沒有一刻不在想辦法回到現(xiàn)代,回到許卓逸的身邊。
可如今看來,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從前的那些深情專一,不過都是他權(quán)衡利弊后迫于形勢的偽裝。
許卓逸絲毫沒有感受到我的憤怒,手一直亂動,嘴里還嘟囔著:
“怎么冷冰冰的?和冷清清那個只會發(fā)號施令的女人一樣!”
“晦氣!”
霎那間,我像個被戳破的氣球,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
2
原來他對做我背后的男人竟有這么多怨氣!
想起我們一家三口在現(xiàn)代的幸福時光,一股冷氣直竄我天靈蓋。
我再也待不下去。
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就直直對上了女兒希冀的眼神。
“媽媽,他是爸爸嗎?爸爸是來帶我們回家的嗎?”
我不知該怎么回答。
女兒是許卓逸一點點帶大的,她對爸爸的依賴甚至超過媽媽。
許卓逸可以拋棄我,可怎么狠心連女兒都不要。
女兒這三年跟著我在花樓謀生。
從被人捧在手心中的嬌嬌公主成為了察言觀色的好手。
她輕輕將我臉上的淚珠擦去: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也不想和我們回現(xiàn)代?”
這話像一記重錘,讓我猛然記起花樓重逢那日女兒與許卓逸的互動。
那日女兒在我被羞辱后瘋了一般沖上臺對著許卓逸喊爸爸。
我用盡力氣才勉強拽住她,冷下臉呵斥。
“糖糖,冷靜,他是客人,不是爸爸?!?/p>
奇怪的是,向來聽話的女兒竟倔著臉反駁,說那就是爸爸。
還掙脫了我的桎梏,沖進(jìn)了許卓逸懷里。
而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不但沒有斥責(zé)女兒的莽撞,還帶上了笑臉,賞了女兒好多寶貝。
女兒竟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許卓逸。
難怪她在許卓逸要將我們贖出花樓時,表現(xiàn)的那樣興奮。
她以為,是爸爸來接我們一家團(tuán)聚的。
在今夜之前,我對他贖我們出花樓,還答應(yīng)送女兒去讀私塾也是十分感激的。
為了報答他,連彈奏一整夜淫詞艷曲這種荒唐要求我都咬牙答應(yīng)了。
可現(xiàn)在我只覺可笑。
“媽媽!”
女兒的喊聲將我從回憶拉回,我后知后覺感到手指上的刺痛。
琴弦已經(jīng)勒進(jìn)血肉,看得人牙齒發(fā)酸。
隨著劇烈的疼痛壓過悲傷,我也漸漸冷靜下來。
我無比清晰的認(rèn)知到從前那個堅定站在我身后的許卓逸消失了。
被他在穿越古代的第一天,親手抹除的。
以后,我們這個家,只會有我與女兒兩個人。
我蹲下身,將女兒緊緊抱在懷中。
“糖糖乖,媽媽一定會找到方法帶你回去的?!?/p>
女兒懂事地點頭:
“糖糖相信媽媽,媽媽是超人,做什么都會成功的?!?/p>
接著又嘟起嘴:
“爸爸不要我們,那糖糖也不要爸爸了,糖糖只要媽媽就夠了?!?/p>
我被她生動的小表情逗笑,破涕為笑。
正思考如何回到現(xiàn)代時,琴弦上沾滿鮮血的古琴突然發(fā)出一陣詭異的光芒。
接著緩緩浮現(xiàn)出一行字。
“家人聚,三日回!”
我詫異的睜大了雙眼。
這意思難道是,再過三天,我與女兒就能回到現(xiàn)代了?
3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渾身一震。
第二日,我本打算等許卓逸酒醒就帶著女兒向他提出辭行。
誰知不等我開口,他先一步提出留我與女兒用膳。
百道精致佳肴陸續(xù)上桌,女兒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守在一側(cè)的妾室瞥見,嬌俏地往許卓逸身邊倚靠:
“這可是江南那邊送來的新鮮貨?!?/p>
“老爺未免太過善心,竟拿來招待不知打哪來的野種。”
許卓逸聽到野種兩字后眼神一閃,不過并未反駁什么。
明明昨夜就見識過他的無情,也認(rèn)清了他的為人。
但如今這一幕,還是讓我心痛萬分,眼眶也瞬間紅了。
許卓逸察覺我的心碎,心虛地接替下人替我布菜。
“嘗嘗,是你從前最喜歡的。”
妾室有些疑惑:
“從前?”
許卓逸臉上的心虛更深,企圖用憤怒掩蓋。
“放肆,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話了,馬上給我滾。”
接著又轉(zhuǎn)頭對我解釋。
“她聽錯了,我是說聽聞你是出生江南,這些菜應(yīng)該會和你的口味?!?/p>
是嗎?那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媽媽,不是說來辭別的嗎?”
這時,一直安靜地女兒冷不丁開口。
許卓逸臉色驟變,聲音瞬間拔高。
“糖糖,你昨天不還說要留在府里嗎?”
他上前一步扶住女兒的肩膀,強撐笑容:
“在這里,你和媽媽不愁吃喝,也不用在花樓受欺負(fù),不好嗎”
女兒緩慢而堅定的退出他的懷抱。
“是很好,可是媽媽從小就告訴棠棠,天上不會掉餡餅。”
“我們非親非故,你卻愿意收留我們,給我們吃穿,想必所圖非小?!?/p>
“怎么就非親非故呢?糖糖,你可是我的……”
許卓逸解釋到一半猛地止住。
他看著一臉決絕的女兒,嘆了口氣:
“行,你們想走就走吧!”
他痛心地轉(zhuǎn)身遞給我一個令牌。
“這個你拿著,以后要是再跟有人欺負(fù)你們母女,你就拿著這個告到官府去,我會替你們撐腰?!?/p>
這算是他拋妻棄子的補償?
都不是第一次了,何必假惺惺做這么一出。
再說,還有三天我們就能回到現(xiàn)代了,那時這枚象征權(quán)力的令牌恐怕還不如一塊廢鐵值錢。
我婉拒了他的幫助。
在與女兒大快朵頤之后揚長而去。
回身望著許府顯貴的門楣,我在心里下定決心。
回現(xiàn)代之后,這個男人我絕不會再要了。
既然他對做我背后的男人感到屈辱。
那我倒要看看,沒了我,他還能不能享受以前的生活水平。
4
離府時,許卓逸追上來勸說。
“清清,你是不是昏頭了,你一個花樓出身的女子,怎么帶著女兒生活呀!”
“留在府里吧,就算是為了女兒。”
我斷然拒絕。
讓許卓逸在古代三年養(yǎng)出來的專制獨裁徹底爆發(fā)。
他讓下人將我們的行李奪下,又將里邊所有值錢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收走。
“許卓逸,你干什么!這是我在花樓時攢下的積蓄,和你沒有半分錢關(guān)系?!?/p>
許卓逸扯著嘴角,抱著臂跋扈道:
“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你一個賣藝的,怎么會有這么多錢財,一看就是從府里偷的?!?/p>
府里的幾個妾室也裝模作樣地討論起來。
“哎呀,老爺,我說您之前送給妾身那對翡翠玲瓏玉鐲怎么不見了,原來是被人給偷了呀!”
“是呀,還有我的赤金纏絲珍珠釵也不見了?!?/p>
“還有我的……”
“滿口胡言!”
我被她們信口拈來的誣陷氣的臉色通紅。
女兒忙給我順氣,眼巴巴看著許卓逸,希望他能替我說話。
可他側(cè)過臉,全然無視掉女兒的求助。
還繼續(xù)放狠話威脅:
“走啊,我倒要看看,沒有銀兩你們怎么活?!?/p>
接著,他將我們?nèi)恿顺鰜?,趾高氣昂地跟門房交代:
“給我仔細(xì)認(rèn)好這個女人的臉?!?/p>
“等她下次求上門來,不跪下磕夠一百個響頭,不許她進(jìn)門,聽到了嗎!”
我冷眼看著他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毫不留戀地帶著女兒走了。
不過三天,怎么還不能活了。
很快,我就被打臉了。
本以為憑借自己出神入化的琴藝,就算是街邊賣藝,也定能賺得足夠我們母女生活三天的銀兩。
可誰知好不容易吸引到一些觀眾。
就沖過來一幫兇神惡煞的大漢。
他一刀將我的愛琴劈成兩半,惡狠狠的警告:
“小娘們,來這條街賣藝,問過我刀疤李沒有?!?/p>
不止如此,他還將客人的賞錢一掃而空。
沒有賺到一分錢,我只得帶著女兒住到破廟。
不曾想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剛安撫好受到驚嚇連連囈語的女兒。
就被扎根在廟里的乞丐聯(lián)手趕了出去。
更讓我著急上火的是,女兒由于饑餓和受驚,竟發(fā)起來高燒。
“媽媽,我沒事!”
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兒。
我一狠心,抱著女兒跪在了花樓門前。
“媽媽,求您收留?!?/p>
樓里的老鴇眼里閃過精光,摩挲著下巴開口:
“你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把我這花樓當(dāng)什么?!?/p>
“再說,把你贖走的官爺來頭可不小,我收留你就是跟他對著干,回頭他怪罪于我,豈不是得不償失?!?/p>
我聽出了她語氣里的拒絕,頹然地垂下了雙手。
都怪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可笑的自尊,女兒就不會生病。
更不會因為沒有及時喝藥治療而奄奄一息。
我接受了現(xiàn)實,踉蹌起身,
老鴇卻笑瞇瞇地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不過看在你跟了我三年的份上,我倒是也能替你擔(dān)這個風(fēng)險。”
我眼神一亮。
只是在聽到老鴇的下一個條件后,再次歸于死寂。
“只是清清呀,這次進(jìn)樓,可不許在耍什么賣藝不買身的小性子了?!?/p>
我下意識想拒絕,可看著懷里餓得奄奄一息的女兒,最終還是咬著牙答應(yīng)了。
為了女兒,就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口。
夜晚來得很快,我像個物件一樣被人來回擺弄,然后被蒙上眼抬進(jìn)了一個有著甜膩香氣的房間。
隨著“咯吱”一聲。
我感覺有人進(jìn)來了。
我再也維持不住強壯的冷靜。
撲在地上對他磕頭求饒。
“求你了,放過我好不好。”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停了手上的動作。
冷漠地看著我一下一下將頭重重磕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血水已經(jīng)蜿蜒成一條血路。
男人才大發(fā)慈悲地開口:
“冷清清,走的那天你不是很有骨氣的嗎?”
“怎么還不到兩天,就狼狽成這個樣子了!”
聽到熟悉的嗓音,我原本磕的幾近暈厥的腦子猛然清醒了幾分。
我憤恨地拽下眼上的紅綢。
死死盯著滿臉得意的許卓逸。
一瞬間,我全都想明白了。
“是你!”
“那個砍壞我琴的人是你派得,趕我們出破廟的乞丐也是你指使的,連老鴇逼我賣身,也是你安排的?!?/p>
許卓逸無所謂的聳肩。
“還不算笨嗎?!?/p>
“所以現(xiàn)在,要跟我回去嗎?”
“行!回!”
我咬牙切齒地回道。
看著他志在必得的小人模樣,我一陣恍惚。
從前那個對我溫柔備至的老公,真得存在嗎?
索性只用在跟他相處一天,我就能帶著女兒回家了。
5
抱著女兒回府后,許卓逸對著下人吩咐了幾句,就又回花樓泡進(jìn)美人鄉(xiāng)了。
女兒這時已經(jīng)病得開始說胡話了。
我問帶路的下人能不能先給女兒喝藥。
“不行,老爺說了,必須先到住處,才能給藥?!?/p>
無奈,我只能勉強撐起精神,加快步伐。
可等到了府內(nèi)最偏僻、最破舊的西廂房后。
下人還是沒有要給藥的意思,而是遞給我一把破掃帚,冷冰冰命令:
“老爺說了,這次進(jìn)府,你是來做奴婢的,只有先勞動才能給你藥?!?/p>
我沒想到許卓逸將事做這么絕,只得低聲下氣地哀求:
“我可以等,可我的女兒等不了了?!?/p>
“這位小哥,你就行行好,先把藥給我吧!”
小哥看著明顯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女兒,軟了口氣:
“行,我先去熬藥,但你不許偷懶。”
我松了口氣,連忙感謝。
只是我等了許久,連房間都被打掃的差不多了,小哥還是沒有回來。
女兒已經(jīng)完全失去意識了。
沒有時間了。
我急匆匆出門想去尋他。
不料迎面撞上了許卓逸的妾室,身后還跟著浩浩蕩蕩一群人。
她手里正端著小哥給女兒準(zhǔn)備的藥。
“想要呀?”
她微微一笑,朝我扔了一把匕首。
“可以,只要你把自己的連劃花,這就是你的了?!?/p>
女兒的情況已經(jīng)一秒鐘都不能在耽擱了。
我毫不猶豫的拿起匕首,朝著側(cè)臉狠狠一劃,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那個妾室完全沒料到我會這么果決,被血濺了一臉,甚至還有幾滴落進(jìn)了碗里。
她被嚇懵了,尖叫著將碗塞進(jìn)我的手里,匆匆來又匆匆走了。
我沒有管她,小心翼翼端著碗想將藥喂進(jìn)女兒嘴里。
可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正當(dāng)我?guī)捉罎⒌臅r候,女兒突然睜開了雙眼,對我甜甜地笑了笑。
我的心卻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媽媽,糖糖在夢里看到好多好吃的,糖糖想去那里生活?!?/p>
“媽媽,以后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
“再見,媽媽!”
說完,她就再次閉上了雙眼。
我崩潰地將臉貼在她仍舊溫?zé)岬男∧橆a上。
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兩句死尸。
這時,一道月光緩緩照射到我的身體上,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靈魂在慢慢抽離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