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門在霍長策面前重重關(guān)上,他站在原地,手中的馬鞭不知何時已掉落在地。
寒風呼嘯,卷起幾片枯葉?;糸L策突然想起,去年的今天,姜若璃曾為他熬了一碗姜湯,他嫌味道太沖,隨手倒在了花盆里。
那時她是什么表情?他似乎從未認真看過她的臉。
“若璃……”霍長策低聲呢喃,突然轉(zhuǎn)身翻身上馬,“去寒山寺!”
他記得姜若璃說過要去寒山寺上香。
馬兒疾馳如風,霍長策的心跳得比馬蹄還急。
他必須找到她,必須告訴她……
告訴她自己其實是愛她的。
寒山寺香火繚繞,霍長策沖進大殿,驚得眾香客紛紛側(cè)目。
“這位施主……”住持上前阻攔。
“姜若璃呢?”霍長策一把抓住住持的衣襟,“她來過沒有?”
住持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到,結(jié)結(jié)巴巴道:“姜、姜施主確實來過,但已經(jīng)走了。”
“去哪了?”
“老衲不知……”住持突然想起什么,“不過她留了一封信,說是若有人來尋,便交予他……”
霍長策松開手,急切道:“給我!”
住持從袖中取出一個素白信封。
霍長策一把奪過,顫抖著拆開——
里面只有一縷青絲,和那張他親手簽名的和離書。
青絲如墨,被一根紅繩系著,象征女子斷發(fā)絕情。
霍長策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那張薄薄的紙。
“她……還說了什么?”他聲音嘶啞。
住持嘆息:“姜施主說,從此與君長訣,愿將軍與心上人白頭偕老,莫再相尋?!?/p>
霍長策雙腿一軟,跪在了佛前。
香爐中的青煙裊裊上升,模糊了他的視線。
“若璃,我一定要親自把你接回府!”
三月初三,寒山寺的桃花開得正盛。
姜若璃跪在佛前,香火繚繞中合掌祈愿。
“一愿父親安康,二愿……”
她頓了頓,將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咽回去,改口道:“二愿前塵盡忘?!?/p>
“姑娘快看!”紅袖突然扯她袖子。
殿外石階下,幾個黑衣人正圍攻一位藍袍公子。
那人后背已見血色,折扇卻舞得密不透風。
扇墜上螭紋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姜若璃瞳孔驟縮。是靖南王府的徽記!
“去喊僧人!”
她拎起香爐沖出去,銅爐重重砸在刺客背上。
趁對方踉蹌,那公子反手一記扇刃封喉,血濺上她素白裙裾。
余下刺客見狀要逃,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王府侍衛(wèi)截住。
藍袍公子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竟是你……”
話未說完便栽進她懷里。
禪房里彌漫著血腥與藥香。
姜若璃剪開被血浸透的衣衫,箭傷周圍已泛起詭異青色。
“是北狄蛇毒。”她額角沁出汗珠,“紅袖,取我藥箱里的銀刀來。”
刀刃劃開皮肉時,昏迷中的蕭景珩悶哼一聲,手指死死攥住床褥。
姜若璃毫不猶豫俯身吸出毒血,吐進銅盆的血液泛著黑紫色。
“姑娘不可!”紅袖急得直哭,“您自己風寒才好……”
“按住他?!?/p>
姜若璃聲音沉穩(wěn),手上金針快得帶出殘影。
這套針法她太熟了,霍長策每次出征歸來,那些不愿讓顧清禾看見的傷,都是她這樣處理的。
黃昏時分,蕭景珩終于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趴在床邊睡著的姜若璃,一縷鬢發(fā)散在蒼白的頰邊。
他目光掃過她虎口處的針痕。
是常年執(zhí)筆批閱文書留下的。
霍府管家曾說,將軍府所有軍報都是夫人連夜謄寫分類的。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