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場的地下牢籠里,鐵門咔噠作響,季明月被粗暴地推進其中。
他的身上布滿干涸的血跡,肌膚青紫交錯,幾道傷口尚未愈合,破裂的血痂在衣料撕扯中重新滲出暗紅。
他的手腳雖未被銬住,但肌肉虛弱無力,幾乎無法行動。
“把他丟進去,給‘裂喉’當(dāng)開場點心?!?/p>
鐵欄門開啟的一剎,底下看臺發(fā)出一陣騷動。
開場局即將開始。
角斗場以兇殘著稱,每日第一場通常由一場“饋贈式搏殺”拉開帷幕,是最血腥也最被默認結(jié)局的局面。被挑中的奴隸,沒有武器,沒有防護。
貴族們喜歡在開場局上壓上全額籌碼,贏不多,但從未輸過,這是角斗場對來賓的歡迎賀禮。
“裂喉”是角斗場最兇殘的異獸之一,體型龐大,背脊生滿鋒利的骨刺,頭顱猙獰扁平,巨口裂至耳后,專以吞噬活人為食,已連續(xù)擊殺二十二名奴隸斗士,無人幸免。
季明月被推入場內(nèi),厚重的鐵門轟然落下,將他與外界徹底隔絕。
他艱難地撐起身,傷口因劇烈動作撕裂,鮮血再次浸透囚衣。他靠在冰冷的鐵欄,微微閉目,試圖恢復(fù)一絲體力。
看臺上的歡呼聲越來越狂熱,夾雜著興奮與嘲弄的笑聲。
就在此時,識海中那道機械化的童聲遲疑地響起:
【……宿主,您還好嗎?】
季明月閉著眼,喉嚨干啞地回應(yīng):“說話?!?/p>
【我……我感知到您生命值下降到極限臨界,正在發(fā)出緊急修復(fù)請求,但系統(tǒng)權(quán)限受限……】
“廢話少說?!奔久髟抡Z氣冷淡,嗓音嘶啞,“你能做什么?!?/p>
【……我可以嘗試以極限權(quán)限為您恢復(fù)30%的體力和初階神經(jīng)反應(yīng)速度,但……但只能持續(xù)十五分鐘,之后您會進入更嚴重的虛脫狀態(tài)?!?/p>
“給我?!?/p>
他抬眼,神色冷峻,“現(xiàn)在?!?/p>
126沉默一秒,聲音發(fā)緊:【確認執(zhí)行——極限權(quán)限解鎖,啟動緊急恢復(fù)程序?!?/p>
瞬間,一道熱流從脊椎涌向四肢百骸,遲鈍的肌肉逐漸蘇醒,意識重獲清明。
季明月緩緩睜開眼,指尖動了動,感覺到了久違的力量。
他垂眸望向傷痕累累的手掌,緩緩站起,冷聲開口:“足夠殺一頭畜生?!?/p>
【……宿主,一旦時間結(jié)束,您可能會暈厥……】
“那就十五分鐘內(nèi)解決。”
126仿佛屏住了呼吸:【祝您……祝您好運?!?/p>
誰都未曾想到,一場注定一邊倒的開場局,即將迎來血腥逆轉(zhuǎn)。
對面暗門緩緩升起。
一陣野獸的咆哮震破空氣,那頭名為“裂喉”的異獸四肢著地,從黑暗中猛撲而出,帶著撲鼻的血腥味。它的獠牙足以撕裂鋼鐵,喉腔中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如同戰(zhàn)鼓在耳畔炸響。
貴族們歡呼起來,有人高喊:“裂喉!裂喉!”
“啃得越慘,我下場加倍下注!”
“快狠狠撕碎他!”
季明月垂眼,腳下微動。
裂喉撲來的速度極快,如同閃電,利爪破空,直取他的喉嚨。
但就在此刻,所有人看到那身形狼狽的人影陡然側(cè)身,堪堪避過致命一擊!
異獸的利爪擦過他的肩頭,撕開血肉,他卻面色如常。
他順勢翻滾,膝蓋猛力擊中異獸頸側(cè)脆弱的軟骨,裂喉怒吼著踉蹌退后。
“他在反擊?”
“這奴隸竟然……擊退了‘裂喉’?”
觀眾席上驚呼四起,貴族們紛紛坐直了身體。
維塔也在貴賓席中,他正端著一杯暗紅色液體,原本面帶戲謔的神情僵住,怎么可能?
季明月知道自己沒有完全的力量,他所剩不多時間,只夠搏命一次。
他蹬地躍起,雙手死死抱住異獸的頭顱,膝蓋一沉,精準(zhǔn)地砸在對方眼眶的軟骨處。
裂喉怒吼,瘋狂甩頭,將他拋飛。
季明月重重落地,嘴中吐出鮮血。
在異獸快速撞擊到跟前的半秒內(nèi)再度躍起,撿起地上一塊碎裂的金屬長刺,翻身刺入裂喉口腔內(nèi)壁!
“嗷——?。?!”
裂喉慘叫著翻滾掙扎,鮮血如泉涌出。季明月再次被掀翻撞向石柱,身體負荷已趨于極限。
但他毫不遲疑地再次起身,拖著殘軀,踏上裂喉的頭顱,兇猛地刺穿它的眼眶。
又是一聲滔天的慘叫,趁著它搖頭晃腦時,季明月從他身上一躍而下,斬斷了它側(cè)身的骨刃。
落地時,他清楚地聽見了自己韌帶的撕裂聲。
隨即轉(zhuǎn)身拿起那根骨刃,已經(jīng)無力跳躍,他沿著尾巴爬上裂喉的頭顱。
死死用力地刺入它的腦脊處,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持續(xù)半晌,裂喉發(fā)出一聲悲鳴,轟然倒下,血流成河。
整個場館頓時陷入死寂。
下一秒,爆炸般的喧囂響徹整個角斗場!
“他殺了裂喉!”
“天……他是怎么做到的?”
“這不可能,那頭裂喉甚至吞過帝國軍人!”
貴族席一片嘩然,維塔猛地起身,眼神死死盯著場中那個全身浴血的身影。
那人一身破爛衣衫,如同浴血歸來的神明,昂然立于獸尸之上,目光冷冽如刃,睥睨眾生。
他的身影映入所有貴族的眼中,成了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