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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鴉傳 梁吉村 292023 字 2025-07-06 21:2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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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悄悄瑟縮在廁所隔間里睜眼等天亮真的特別寂寞,夜如雪,不敢睡又不能出去,再加上剛才的突發(fā)狀況,促使她想逃出這里。

變成烏鴉已是不可抗拒的事實,倒沒有第一次那么害怕驚悚,心底竟然萌生出想試試飛翔的感覺。

小時候做夢總飛,飛過樹頂飛過田野,在高壓線之間穿梭,自由卻總也飛不高。因為不掌握技巧,飛的跌跌撞撞。有時候速度太快,也會在掠過高壓線時,擔心滑翔出岔子被電死。有時候筋疲力竭,雙腳沉重拖地點滑,飛不過十來米溝壑,撞在坑壁上落在溝底,一身灰。

此時真有了翅膀,金靜忽然就想趁機試試飛翔的感覺。這么想著,便這么干了。

撲騰著翅膀,從半開著的廁所窗戶上,竟然真的就飛了出去。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操控,好像本身就會飛一樣,張開翅膀,便能遵從內(nèi)心的想法,準確無誤的飛身掠過每一處想去的地方。

身輕如燕,自由翱翔在夜晚靜謐的校園天空,金靜一下子就釋懷了。變成烏鴉,也挺好!人也罷,鳥也罷,好像都不錯。

校園里靜悄悄,路燈照著安靜的水泥路,草坪上路燈邊的巨型廣告牌上,還是那句“植根電力,與光明同行”的校訓。人工湖安靜的水面上倒映出湖邊垂柳和柚子樹的枝椏,教學樓靜悄悄黑漆漆。沿著校園飛了一圈,又嘗試著在電線桿上站了站。只是一片教學用具,沒有通電。尚未開發(fā)的樹叢里種了很多梔子花,幽香甜膩。

從鳥的視角看校園,一層層高樓的每間上下鋪里都躺著一個同學,一起呼吸一起做夢。某個時刻再先后醒來,亮燈穿衣洗臉,涌出宿舍樓,又擠進食堂,擁擠著咀嚼著差不多的食物,然后再齊刷刷涌向教學樓,端坐聽課寫字。也許某一個走神的同學,扭頭看見烏鴉落在窗戶外面的窄沿上。

而這只烏鴉竟然是人變的,聽得懂課,也認識教室里的每一個人。甚至在他們不察覺的地方,偷聽到一些真心話。

想到這里,金靜不自覺笑出了聲。從鳥嘴里發(fā)出來只能是嘎嘎的烏鴉叫聲,傳出老遠老遠。

校園里飛了一圈,離天亮還早,金靜便壯著膽子朝校外飛去。

街道亮著的路燈下是寬面條一樣的勁道柔韌的柏油馬路,新修的顏色很新很深。零星車輛亮著前燈靜悄悄快速通行,沒有一個行人。再往前飛,便是繁華街區(qū)。沱江河邊的夜宵攤子上,膀大腰圓的食客們桌上地下堆滿酒瓶,東倒西歪嗶嗶賴賴不愿回家。再往前便是人民商場,還沒開門。再往前便是小小的公園,時間太早,一個晨練的太極拳愛好者也沒看見。

拐個彎朝夜市飛去,畢竟那塊地方金靜熟悉。每月有限的生活費,除了食堂充飯卡,大多數(shù)都花在這里。夜市黑漆漆一片,并沒有通宵達旦營業(yè)。入口處賣炸茄盒炸藕片的舊攤位罩著塑料布,金靜覺得無趣,便計劃返回。

因為沒掌握變身時間,若在外面突然赤果果變身,會被送到警察局當暴露狂處理。飛翔的體驗已經(jīng)有了,便膽小的想盡快返回二樓衛(wèi)生間,趕天亮之前還能瞇一會兒。

就在金靜享受鳥身帶來的飛翔體驗時,全然沒覺察到一只體型巨大的鳥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亮著溜圓的眼睛正以離玄之劍般俯沖過來。一雙利爪準確無誤撲抓過來,接觸的一瞬間兩三片羽毛被彎爪劃斷,尖爪將要嵌入身體的一瞬間,金靜收縮翅膀,如重物墜地般急速從高空下墜,拉開安全距離這才沒命的往校園飛去。

貓頭鷹一撲不成,又緊追而來。

金靜作為鳥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只會沒命的逃。但她沒料到,貓頭鷹對獵物的執(zhí)著,一路追到學校,緊咬不放。飛速掠過食堂二樓廁所窗戶,瞄準機會一下就鉆了進去。

以為安全了。

沒想到緊跟在后面的貓頭鷹也一下鉆了進來,金靜慌了。在封閉空間里,體型懸殊大,毫無懸念放棄掙扎只會被撕成肉條吞噬。

金靜撲騰掙扎著到處躲閃,鳥毛滿天飛,雖有幾處受傷,倒也沒有被對方按在地上摩擦。命在旦夕,只能拼盡力氣從窗戶擠了出去,朝廣闊的校園樹林里鉆,尋覓一線生機。

貓頭鷹三番五次狙殺不放棄,金靜被抓的哇哇直叫。

突然一塊石頭砸在貓頭鷹身上,貓頭鷹被打的差點掉落在地,興許是敗了興致,掉頭便朝遠處飛走了。

擺脫掉對方,金靜這才看清,樹林下面站著同班同學邢濤,內(nèi)心一陣感激。

趕走貓頭鷹,邢濤便繼續(xù)跑步,并沒關注樹上鳥毛凌亂的烏鴉。

邢濤長的健碩,學習又好,名次一直在自己前面,無法超越。平時除了喜歡打籃球,在班里并不咋呼。往日聽舍友說邢濤常被學校迷妹表白,卻一直沒有戀愛。如今被他搭救,內(nèi)心自然泛起些許漣漪。狼狽飛回衛(wèi)生間,也分不清是傷口的疼痛還是變身前的疼痛,一陣劇痛后,金靜傷痕累累的恢復了人形。穿好衣服,在洗手臺將胳膊和臉上的幾處血跡洗了洗,呲著牙忍著痛,緩步下樓。

剛出食堂大門,迎面遇見跑步回來的邢濤。一身短打,渾身是汗,皮膚緊繃線條硬朗,每個毛孔都散發(fā)著這個年齡該有得青春帥氣,想到剛剛的救命之恩,不覺有些臉紅,不善交際的她只會低頭快速躲開。

邢濤一眼看見金靜臉上的傷,看了看食堂方向,從身后叫住了她。

“金靜。”

“嗯?”金靜些許害羞的應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一番頭腦風暴后,沒頭沒腦說,“邢濤,這么早出來跑步,呵呵。”

邢濤目光快速掃過金靜手臂和臉上的傷,有些狐疑道,“怎么回事?”

金靜趕緊順頭發(fā)覆蓋住臉上的傷口,又將胳膊疊抱著遮擋住傷口,大咧咧道,“那個,這個,小傷口,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宿舍了,回頭見?!?/p>

不顧邢濤懷疑的目光,便小跑著沖回了宿舍。


更新時間:2025-07-06 21:2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