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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演武的日子到了。林悅一早起來,換上一身素凈的青色衣裙,將頭發(fā)簡單挽起。她猶豫再三,還是戴上了蕭逸給的銅牌——城西校場那種地方,有個護身符總歸安心些。

"今日我出去一趟,鋪子就拜托老伯了。"她對正在整理藥材的陳老伯說。

陳老伯抬頭,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去看校場演武?聽說今日攝政王要親自操練新兵,城里不少姑娘都趕著去看熱鬧呢。"

林悅耳根微熱:"我...只是好奇。"

"去吧去吧。"陳老伯笑瞇瞇地擺手,"年輕人多見識見識是好事。"

城西校場距離濟世堂有段距離,林悅雇了輛驢車,隨著人流緩緩前行。路上不少百姓都在議論今日的演武,有人說攝政王要展示新式武器,還有人說會有北狄俘虜被押解游街。

校場外圍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林悅擠到一處稍高的土坡上,勉強能看到場內(nèi)的情形。校場內(nèi)旌旗招展,數(shù)千士兵列隊而立,氣勢恢宏。高臺上,蕭逸一身戎裝,英姿勃發(fā),正與幾位將領(lǐng)說著什么。

忽然,號角聲響起,演武正式開始。士兵們變換陣型,刀光劍影中喊殺聲震天。林悅雖不懂兵法,也能看出這支軍隊訓(xùn)練有素,紀律嚴明。

演武進行到一半,一隊騎兵突然從側(cè)門沖入校場,為首的將領(lǐng)高喊:"趙闊在此!昏君奸臣,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場邊百姓一片嘩然。林悅心頭一緊——這就是蕭逸說的"戲碼"?

高臺上,蕭逸拍案而起:"趙闊!陛下待你不薄,為何叛變?"

"少廢話!"趙闊獰笑,"北境大軍已到河西,今日取你首級,作為獻給我主的見面禮!"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血濺校場。場邊百姓驚慌失措,有人開始逃離。林悅站在原地,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高臺上的蕭逸。雖然知道這是演戲,但看到趙闊帶兵沖向高臺時,她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趙闊即將沖上高臺的剎那,蕭逸突然一聲令下,校場四周伏兵四起,將叛軍團團圍住。趙闊大驚失色,倉促應(yīng)戰(zhàn),很快就被生擒。

"趙闊通敵叛國,罪證確鑿!"蕭逸聲如洪鐘,"押下去,待陛下發(fā)落!"

場邊百姓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捉叛"大戲,紛紛鼓掌喝彩。林悅長舒一口氣,正準備離開,卻見蕭逸的目光掃過人群,似乎在尋找什么。當(dāng)他的視線掠過她所在的土坡時,微微停頓了一下,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

林悅慌忙低頭,匆匆離開校場?;厮庝伒穆飞?,她的心跳一直沒平靜下來。蕭逸確實沒有騙她,這場戲就是為了引蛇出洞。那么他所說的其他事情——比如與柳如煙的婚事只是政治需要——是否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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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濟世堂,林悅發(fā)現(xiàn)門口圍了一群人,陳老伯正焦急地張望??吹剿貋恚先巳玑屩刎摚?林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怎么了?"林悅快步上前。

鋪子里一片狼藉,藥柜被推倒,藥材撒了一地,連她精心制作的分類標(biāo)簽都被撕得粉碎。幾個街坊正在幫忙收拾,見林悅回來,七嘴八舌地解釋起來。

原來是一個叫"黑虎幫"的地痞團伙來收保護費,陳老伯不肯給,他們就砸了鋪子,還揚言明天會再來,不給錢就燒了濟世堂。

"豈有此理!"林悅氣得渾身發(fā)抖,"報官了嗎?"

"報了。"街坊劉嬸嘆氣,"可那黑虎幫與衙門里的差役有勾結(jié),官差來了只是走個過場..."

林悅握緊拳頭。在現(xiàn)代社會,她可以打110、找媒體曝光,甚至上網(wǎng)發(fā)動輿論。但在這個封建王朝,小民面對這種欺壓幾乎無計可施。

"大家先回去吧,謝謝幫忙。"她強作鎮(zhèn)定,"我和陳老伯自己收拾就行。"

待眾人離去,林悅和陳老伯默默整理著狼藉的鋪面。許多珍貴藥材被故意踩爛,損失不小。

"林姑娘..."陳老伯欲言又止,"要不...咱們破財消災(zāi)?"

"不行。"林悅斬釘截鐵,"這次給了,下次他們會要得更多。我有辦法。"

她關(guān)上門,從后院找來幾根粗竹竿和麻繩,又翻出一些藥粉。陳老伯好奇地看著她將竹竿削尖,綁成一個個簡易的陷阱。

"這是...?"

"防衛(wèi)裝置。"林悅解釋,"今晚我們把它們裝在門窗處,再撒些癢癢粉在地上。那些混混敢再來,定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老伯將信將疑,但還是幫著布置起來。天黑前,整個藥鋪已經(jīng)變成一個小小的"堡壘",處處是機關(guān)陷阱。

"希望有用。"陳老伯擦了擦汗。

林悅拍拍老人的肩:"放心睡吧,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然而她自己也幾乎一夜未眠,時刻警惕著外面的動靜。天蒙蒙亮?xí)r,她才迷迷糊糊睡著,卻被一陣喧嘩聲驚醒。

"抓住他們!"

"哎喲!我的眼睛!"

"地上有東西!癢死我了!"

林悅一躍而起,抄起準備好的木棍沖出去。只見三個彪形大漢正在鋪子里狼狽不堪地跳腳——一個被竹竿陷阱夾住了腳,一個滿臉紅疹拼命抓撓,還有一個被麻繩絆倒,摔得鼻青臉腫。

"就是他們!"陳老伯躲在柜臺后喊道。

林悅二話不說,一棍子打在最近那個混混的膝蓋上。那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另外兩人見狀想跑,卻被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高大身影攔住。

"想去哪?"一個冷峻熟悉的聲音響起。

林悅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蕭逸!他一身便裝,但渾身散發(fā)著凜冽殺氣,身后跟著幾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

三個混混還想反抗,蕭逸一個眼神,侍衛(wèi)們立刻上前將他們制服。

"王爺?您怎么..."林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蕭逸掃了一眼狼藉的鋪面和那幾個陷阱,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聽說有地痞騷擾濟世堂,特來看看。"

林悅這才注意到莫言站在門外,沖她微微點頭。原來蕭逸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她!

"多謝王爺相助。"她誠心道謝,"不過我們自己也準備了些'歡迎儀式'。"

蕭逸看著那個滿臉紅疹、抓耳撓腮的混混,難得地笑了:"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你的'歡迎儀式'很...別致。"

侍衛(wèi)將三個混混押走,承諾會嚴加懲處。陳老伯千恩萬謝,識趣地去了后院,留下林悅和蕭逸在前鋪。

"校場的事,看到了嗎?"蕭逸輕聲問。

林悅點頭:"很精彩。趙闊真的叛變了?"

"嗯。多虧影衛(wèi)的情報,我們才能設(shè)下這個局。"蕭逸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你...沒什么要問我的?"

林悅咬了咬唇:"柳小姐的事...也是真的?"

蕭逸沉默片刻:"原本是真的。但三天前,我已經(jīng)婉拒了柳丞相的提親。"

林悅猛地抬頭:"為什么?那不是...政治需要嗎?"

"因為我不想辜負一個為我擋箭的女子。"蕭逸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即使她不愿回到我身邊。"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林悅心臟狂跳。她不敢直視蕭逸熾熱的目光,只好假裝整理柜臺上的藥材:"王爺言重了。我擋箭只是...本能反應(yīng)。"

"林悅。"蕭逸突然抓住她的手,"看著我。"

她不得不抬頭,對上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蕭逸輕聲道:"我知道你有秘密,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告訴我的那一天。但請你相信,我對你的心意,與政治、權(quán)力都無關(guān)。"

林悅的眼眶突然濕潤了。她多想把一切都告訴他——現(xiàn)代世界、那幅神秘的畫、她可能回家的方法...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蕭逸沒有強迫她,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時間會證明一切。"

正當(dāng)氣氛微妙之際,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侍衛(wèi)匆匆下馬,在蕭逸耳邊低語幾句。蕭逸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怎么了?"林悅問。

"城南爆發(fā)怪病,已有數(shù)十人病倒。"蕭逸沉聲道,"癥狀與上次你診斷的鼠疫相似。"

林悅心頭一緊:"我去準備藥箱。"

"不。"蕭逸攔住她,"這次情況不同,太危險了。"

"我是大夫。"林悅堅定地說,"而且我有應(yīng)對經(jīng)驗。"

蕭逸看著她倔強的表情,最終妥協(xié):"好吧。但你必須聽我指揮,不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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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情況比想象中更糟。短短半日,病患已增至上百人,臨時搭建的醫(yī)棚人滿為患。林悅檢查了幾個病人,發(fā)現(xiàn)癥狀與鼠疫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高燒、咳血、皮膚紫斑,但還有嚴重的腹瀉和神志不清。

"這不是鼠疫。"她脫下手套,對蕭逸說,"更像是某種毒素或...人為制造的病原體。"

蕭逸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這可能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

"我不能確定。"林悅壓低聲音,"但普通瘟疫不會發(fā)展得這么快。我需要更仔細地檢查。"

她重新戴上手套,來到一個病情最重的患者身邊。那是個年輕男子,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皮膚上的紫斑觸目驚心。林悅小心地取了些血液和嘔吐物樣本,準備帶回藥鋪研究。

"王爺!"一個官員匆匆跑來,"太醫(yī)院的人到了,他們說這是'瘴氣所致',要焚燒病患衣物,還要...隔離整個城南!"

"什么?"林悅驚呼,"不行!這樣只會造成更大恐慌,而且健康的人與病患混在一起,反而更容易傳染!"

官員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婦人懂什么醫(yī)理?這是太醫(yī)院歷代相傳的防疫良方!"

"歷代相傳不等于正確!"林悅據(jù)理力爭,"病患需要按輕重程度分開安置,醫(yī)護人員必須戴口罩和手套,所有器具用沸水消毒..."

"荒謬!"官員打斷她,"什么口罩手套,聞所未聞!"

"夠了。"蕭逸冷聲喝止,"按林大夫說的做。"

官員目瞪口呆:"王爺!這...這不合規(guī)矩??!"

"規(guī)矩是人定的。"蕭逸不容置疑地說,"即刻調(diào)集全城大夫,按林大夫的方法防疫。再派人去查水源和食物,看有無可疑之處。"

有了蕭逸的支持,林悅的方案得以迅速實施。病患被分類安置,醫(yī)護人員戴上簡易口罩手套,消毒工作也有序展開。林悅忙得腳不沾水,從一個病床奔到另一個病床,指導(dǎo)用藥,示范護理方法。

傍晚時分,她累得幾乎站不住,靠在柱子上稍作休息。蕭逸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遞上一杯溫水:"喝點水。"

林悅感激地接過,一飲而盡。蕭逸的目光落在她疲憊的臉上:"你去休息吧,這里交給其他人。"

"不行。"林悅搖頭,"還有很多重癥患者..."

"你這樣會累垮的。"蕭逸的聲音罕見地柔和,"至少吃些東西。"

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是幾個還溫?zé)岬娜獍?。林悅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整天沒吃東西,胃里空得發(fā)疼。

"謝謝。"她接過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蕭逸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伸手拂去她臉頰上的一縷散發(fā):"你知道嗎?你救人的樣子...很美。"

林悅差點被包子噎住,臉頰瞬間發(fā)燙。蕭逸卻已轉(zhuǎn)身離去,指揮侍衛(wèi)們搬運藥材去了。

夜幕降臨,病患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下來。林悅正準備回藥鋪研究那些樣本,一個侍衛(wèi)匆匆跑來:"林大夫!有個孩子情況危急!"

她立刻趕過去,只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躺在草席上,面色青紫,呼吸微弱。林悅檢查后心頭一沉——小女孩的肺部已經(jīng)感染,再不采取緊急措施恐怕?lián)尾贿^今晚。

"需要立刻引流肺部積液。"她果斷地說,"準備熱水、干凈布條和一根空心竹管。"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林悅來不及解釋,直接開始操作。她用酒消毒竹管,然后在小女孩肋間找準位置,小心地插入竹管。暗紅色的膿血立刻順著竹管流出。

"天?。?圍觀的人驚呼,"她在放血!"

"不是放血,是胸腔引流!"林悅專注于操作,"這孩子肺部感染,積液壓迫呼吸..."

她突然住口,意識到自己又說出現(xiàn)代醫(yī)學(xué)術(shù)語。但此刻救人要緊,顧不得那么多了。

引流持續(xù)了近半個時辰,小女孩的呼吸終于平穩(wěn)下來。林悅累得雙手發(fā)抖,卻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會好的。"

抬頭時,她發(fā)現(xiàn)蕭逸站在人群外圍,正用一種復(fù)雜難明的眼神看著她。那目光中有驚訝,有欣賞,還有...某種更深的情感。

林悅心頭一跳,匆忙低頭整理器械。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暴露了太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醫(yī)學(xué)知識。但奇怪的是,蕭逸似乎并不打算追問,只是走過來輕聲道:

"我送你回藥鋪。你需要休息。"

這一次,林悅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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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濟世堂,林悅立刻著手研究帶回來的樣本。她用簡陋的顯微鏡(其實是蕭逸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塊高透明度水晶打磨而成的放大鏡)觀察血液樣本,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可疑的微小顆粒。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病原體..."她喃喃自語,"像是...被改造過的細菌?"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毛骨悚然。難道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人掌握了生物武器的基礎(chǔ)技術(shù)?聯(lián)想到之前在地窖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代作物和那本《異域食錄》,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xiàn)在腦?!怂€有其他穿越者,而且那人可能在利用現(xiàn)代知識制造瘟疫!

正當(dāng)她思索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蕭逸去而復(fù)返,手里拿著一卷竹簡。

"查到了。"他面色凝重,"三天前,城南幾口水井附近有人看見陌生男子投放東西。描述很像是...莫問。"

"影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林悅震驚,"他不是在北狄臥底嗎?"

"正是。"蕭逸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看來他已經(jīng)叛變,這次回來是替北狄打前站的。這場瘟疫,很可能是人為的。"

林悅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真是這樣,情況比想象中更危險。她必須盡快找出治療方法,同時...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抓住蕭逸的手:"王爺,我需要去一個地方。"

"哪里?"

"王府地窖。"


更新時間:2025-07-05 21:4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