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被風鈴撞出細碎聲響時，林小羽正趴在吧臺上研究新品配方。指尖捏著珍珠勺，眼睛卻盯著手機里的《貓咪踩奶教程》，直到穿香奈兒套裝的女顧客敲了敲點餐屏："麻煩要三分糖，奶蓋換植物奶。"
"好的，稍等哦。" 她拖長音應著，指尖在操作屏上隨便點了兩下 —— 反正這家叫 "羽落茶寮" 的奶茶店，從裝修到配方都是她照著最省力原則瞎搞的。操作臺離冷藏柜只有三步遠，制冰機就在右手邊，連封口膜都是自動識別杯型的懶人款。
手機在圍裙口袋里震動時，她正把奶蓋淋成歪歪扭扭的愛心形狀。掏出來掃了眼備注 "ATM 機維修員" 的來電，指尖在珍珠桶里蘸了蘸才接起："張哥，這次又是在哪蹲點？"
"和平廣場西側(cè)咖啡廳，目標下午兩點會在靠窗第二位。" 聽筒里傳來敲擊鍵盤的雜音，"老規(guī)矩，不留痕跡，完事把定位發(fā)給我。"
林小羽瞥了眼墻上的掛鐘，一點四十五分。和平廣場離奶茶店步行十二分鐘，途經(jīng)三家甜品店和一個公園長椅。她舀了勺黑糖珍珠塞進嘴里，含糊不清道："行吧，剛好要買新出的提拉米蘇蛋糕。"
掛掉電話后她不緊不慢地解下圍裙，從吧臺下方的暗格里掏出個印著草莓圖案的帆布包。包里除了粉餅、口紅、充電線，還有個巴掌大的金屬盒，掀開蓋子是排列整齊的微型注射器 —— 最新款神經(jīng)阻斷劑，發(fā)作時間精確到三十七秒，致死率控制在 98.7%。
出店前她特意繞到后廚，從冰柜里翻出半塊沒吃完的楊枝甘露千層蛋糕，用保鮮膜裹好塞進包側(cè)口袋。陽光穿過梧桐樹的枝葉時，她正哼著最近流行的偶像團體單曲，帆布鞋踩過斑馬線上的菱形格子。
咖啡廳的玻璃幕墻映出她的倒影：淺棕色羊毛卷扎成低馬尾，米白色針織衫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斜挎包帶子太長，走到膝蓋位置晃啊晃的。路過甜品柜臺時她眼睛一亮 —— 今日特供是伯爵茶口味的閃電泡芙，果斷掏出手機給張哥發(fā)消息：任務完成后記得報銷下午茶。
靠窗第二位坐著的中年男人正在看報紙，西裝袖口磨得有些發(fā)白，左手無名指內(nèi)側(cè)有圈淺褐色的曬痕。林小羽在斜對面坐下，點了杯冰美式和兩份泡芙，帆布包隨意放在鄰座。當服務生放下餐盤時，她指尖劃過包側(cè)口袋，金屬盒的暗扣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 "咔嗒" 聲。
"先生需要續(xù)杯嗎？" 服務生的聲音驚得男人抖了下報紙，林小羽趁機把注射器藏在指縫間，順著桌沿滑向目標人物的小腿。三十七秒后對方會突然心臟驟停，而監(jiān)控錄像里只會顯示她正在悠閑地用叉子戳泡芙。
然而針尖即將刺入西褲布料時，男人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對著屏幕罵了句臟話，抓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林小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嘆了口氣戳開泡芙上的糖霜 —— 伯爵茶奶油果然有股子單寧的澀味，早知道該選巧克力口味的。
帆布包在腿上震動，張哥的消息彈出來：人往步行街方向去了，穿藍灰色條紋襯衫，左腕戴銀色手表。她舔了舔指尖的奶油，慢悠悠起身結(jié)賬。步行街有家新開的日式和果子店，聽說水信玄餅做得格外正宗。
目標在動漫周邊店門口停下，盯著玻璃柜里的高達模型出神。林小羽站在五米外的章魚燒攤位前，看著鐵盤上的丸子咕嘟冒泡。當?shù)谄哳w章魚燒被夾起時，她終于等到目標轉(zhuǎn)身走向巷口的時機。
"不好意思借過。" 她抱著裝滿章魚燒的紙袋擠過狹窄的巷口，在與目標擦肩而過的瞬間，指尖輕輕劃過對方后頸。金屬盒里的第二支注射器已經(jīng)空了，而她的紙袋里多了個印著卡通圖案的濕巾 —— 用來擦掉指紋的專用款。
男人踉蹌著扶住墻壁，報紙嘩啦啦掉在地上。林小羽蹲下身幫他撿，指尖趁機按了按他的頸動脈 —— 還有微弱的跳動，看來這次的藥劑濃度調(diào)得稍微低了點。不過沒關系，巷口的監(jiān)控壞了三天，足夠她慢悠悠走回奶茶店。
回到店里時正好三點整，她把沒吃完的章魚燒分給后廚的學徒，自己躲進儲物間給張哥發(fā)定位。手機屏幕亮起時，相冊里自動跳出上個月在便利店順手拍的監(jiān)控截圖：某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在貨架前猶豫十分鐘，最后只買了包過期的蝦條。
"這次的雇主催得急嗎？" 她啃著剩下的半塊蛋糕，給張哥發(fā)語音，"下次接任務能不能挑飯點以外的時間？今天的楊枝甘露千層差點化在包里。"
通訊軟件很快彈出回復，附帶的轉(zhuǎn)賬通知顯示到賬五位數(shù)。林小羽數(shù)著后面的零，突然想起上周在公園長椅上睡覺，被流浪貓抓壞的針織衫剛好可以換新的了。
傍晚打烊前，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時，她正趴在吧臺上給新到的多肉植物澆水。對方摘下墨鏡，露出左眼角的疤痕："林小姐，我們老板想請你 ——"
"沒空。" 她頭也不抬地截斷對方的話，"下個月的排班表已經(jīng)排滿了，要預約的話請?zhí)崆叭齻€月。"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是關于你父親的事 ——"
澆花的水壺突然傾斜，水珠滴在操作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林小羽抬頭望向?qū)Ψ?，瞳孔在落地燈的暖光里縮成細小的點："再說一遍？"
"三天后，世紀酒店頂樓宴會廳。" 男人放下張燙金請?zhí)?我們老板相信，像林小姐這樣... 隨性的人，應該會對當年的真相感興趣。"
門鈴再次響起時，暮色已經(jīng)漫進了玻璃窗。林小羽盯著請?zhí)系臓C金字，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的雨夜，父親把她塞進后備箱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小羽，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勉強自己。"
她把請?zhí)鄢杉埓?，放進盛著珍珠奶茶的玻璃杯里。紙船在琥珀色的液體中搖晃，就像記憶里那艘載著她漂離血案現(xiàn)場的救生艇。手機在此時震動，張哥發(fā)來新任務：明晚七點，碼頭倉庫，目標是近期活躍的人口販子。
"接了。" 她舔掉指尖的奶茶漬，在回復框里敲下兩個字。反正碼頭附近有家不錯的海鮮大排檔，剛好可以順路吃個夜宵。
打烊后鎖門時，她忽然注意到街對面的陰影里有人影晃動。淺棕色的羊毛卷在夜風中揚起，她對著黑暗揮了揮手里的鑰匙串："跟蹤的話，至少要學會避開便利店的反光玻璃哦。"
巷口傳來倉促的腳步聲，林小羽笑著搖搖頭。帆布包里的金屬盒輕輕碰撞，發(fā)出細碎的響聲。明天要記得去藥械店補貨，順便看看有沒有新出的草莓味麻醉劑 —— 上次試過的荔枝味有點太甜了，噴在槍口時總覺得像在喝奶茶。
回到公寓推開窗，夜風帶來遠處的霓虹光。她從冰箱里摸出罐啤酒，對著月亮碰了碰易拉罐。父親留下的筆記本還藏在衣柜最深處，泛黃的紙頁上畫滿復雜的藥劑配方，最后一頁用紅筆寫著："給小羽的禮物，希望你永遠自由。"
手機屏幕亮起，張哥發(fā)來條消息："聽說你今天在咖啡廳把泡芙戳出了愛心形狀？雇主差點以為你在搞浪漫刺殺。"
她對著屏幕笑了笑，打下回復："下次該試試用馬卡龍當兇器，反正你們清理現(xiàn)場時，蛋糕碎屑比子彈孔好處理多了。"
窗外的月亮躲進云層，陽臺上的多肉植物在夜風里輕輕搖晃。林小羽裹著毯子蜷在沙發(fā)上，心里盤算著明天的行程：上午去奶茶店調(diào)新配方，下午給巷口的流浪貓送罐頭，傍晚去碼頭完成任務，順路打包份椒鹽皮皮蝦。
至于那個所謂的真相，就像她藏在帆布包最底層的微型手槍 —— 總會在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但沒必要為此打亂下午茶的節(jié)奏。畢竟，作為全業(yè)界最佛系的刺客，按時吃飯和摸魚，可比復仇這種麻煩事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