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去抬主角的臉,這種行為自然是萬般作死的,可沈歸雁本就抱著羞辱對方的想法,自然不在乎眼前人此刻有多想刀了自己。
橫豎都是個死,在沒死前,總得讓她痛快痛快吧?
然而,趙凌川只抬著目光靜靜的看著沈歸雁,其中沒有羞辱,沒有怨恨,甚至帶著幾分喜悅,他說,“想?!?/p>
沈歸雁揚(yáng)眉,果然忍辱負(fù)重,能屈能伸。
她將腳收了回來,淡聲道,“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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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沈歸雁都躺在床上養(yǎng)病,連內(nèi)殿都沒出過。
直到一日清晨,她剛起身便聽到外面院子傳來宮女太監(jiān)們罵罵咧咧的聲音。
“姜小姐說得對,這人來歷不明,我看形跡就是可疑?!?/p>
“可不?他才來了幾天宮里好幾樣?xùn)|西都不見了,除了他還能是誰?”
“這別的也就算了,今兒不見的可是前些日子陛下賞賜的琉璃盞,乃御賜之物,又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物件,如今沒了,我看他如何狡辯?!?/p>
“沒眼力見的東西,殿下的東西都敢偷,我看你這是不想活了?!?/p>
院子里嘰嘰喳喳鬧成一片,沈歸雁推開門,宮女太監(jiān)們立刻站在一邊噤了聲。
“殿下,這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偷了陛下御賜的琉璃盞,您可不能輕饒了他?!?/p>
出聲的是個穿著粉色衣裙,年約十五六歲的姑娘,不似其他宮女的統(tǒng)一妝發(fā),她梳著漂亮的發(fā)髻,上面斜插著一支做工不錯的步搖,妝容很是精致。
在看到沈歸雁后,她并未行禮,而是跑到她身旁,氣沖沖的向她告狀。
綠墨看沈歸雁衣著單薄的出了門,立刻將一件厚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又搬來一把椅子,奉上熱茶。
沈歸雁坐在椅子上,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咳了兩聲才問,“那依悅兒的意思,要如何懲罰?”
姜悅兒揚(yáng)了揚(yáng)唇,得意道,“他拒不承認(rèn)偷盜殿下的琉璃盞,照臣女的意思,就該狠狠抽他鞭子?!?/p>
沈歸雁聞言,靠在椅子上輕輕點(diǎn)頭,“那就依你所言。”
姜悅兒聽了面上一喜,得意洋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趙凌川。
一根長鞭遞到沈歸雁手中,她扶著椅子起身,垂眸看了一眼,隨后揚(yáng)手,鞭子就這么抽在了趙凌川身上。
趙凌川身上的傷本就還沒養(yǎng)好,沈歸雁這一鞭子下去,立馬見了血。
旁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突然刷的一下整整齊齊的匍匐在地,連呼吸聲都不敢放得太重。
可跪在地上的人身姿挺立,只是抬眸靜靜的看著她,動都沒動一下。
“悅兒覺得可夠?”
姜悅兒看趙凌川跪在地上毫不動容的樣子,心中更氣,“他還未承認(rèn)偷盜之事,自然不夠?!?/p>
她話剛說完,沈歸雁又揚(yáng)了一鞭子下去,兩條交叉的血痕立即出現(xiàn)在趙凌川身上,很是醒目。
姜悅兒看著趙凌川身上的血痕,面上現(xiàn)出得意之色,再次開口道,“殿下,此人骨頭這般硬,定要狠狠責(zé)罰,否則他今日偷的是琉璃盞,明日可就是偷別的物件了,斷不能輕饒了他去。”
姜悅兒話剛說完,院外便走來一名身著淺綠色宮裝的女子,只見她步伐輕盈,姿態(tài)靈動,身后跟著兩個衣著華貴的貴女。
姜悅兒一見那人,面上一喜,又道,“此人居心不良,就該將其打死以儆效尤,否則宮中其他人有樣學(xué)樣,那還得了?”
然而,一向信任她的沈歸雁這次卻沒有再揚(yáng)鞭子。
姜悅兒瞬間急了,脫口而出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不僅偷盜您最喜歡的琉璃盞,還屢次對您出口不遜?!?/p>
沈歸雁聞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問,“他如何對本宮出言不遜?”
姜悅兒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道,“她說您身子羸弱,注定活不過桃李之年?!?/p>
此言一出,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巴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免得殃及池魚。
整個宮里誰不知道,昭華公主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拿她的身體說事,如今這人竟敢說她活不過二十歲,這不純純找死嗎?
沈歸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彎腰看著趙凌川冷聲問,“是你說的?”
趙凌川回答,“不是。”
沈歸雁退了兩步,因方才那兩鞭子已經(jīng)用了她全身的力氣,此刻只得癱坐在椅子上,劇烈的咳了幾聲后淡淡的看向姜悅兒,“他說不是他說的,那便是你說的了?!?/p>
姜悅兒聞言頓了頓,方才還掛在臉上的得意之色沒了,跪在地上慌張道,“臣女哪敢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臣女冤枉??!”
此時此刻,姜悅兒只覺得后悔不已。
她怎能因沈歸雁一向信任她就忘了此人什么心性?
沈歸雁向來心狠手辣,性子陰晴不定,做事從不講道理,更不談邏輯,想要誰的命全憑她心情,她今日若是認(rèn)定這話全出自自己之口,那她哪里還有命活到出宮?
“殿下,臣女與您一同長大,從來都是最向著您的,反倒是此人來歷不明,屢次在宮中口出狂言,詛咒殿下,今日您需得將其處置,給臣女一個清白??!”
姜悅兒說著,淚眼汪汪的看著沈歸雁,哭得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若是放在平日里,沈歸雁自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再加上姜若元的關(guān)系,不過一個奴才罷了,莫說打幾鞭子,就是打斷手腳她也不會猶豫半分。
可今日她只是淡淡的看著此人,明明目光無比平靜,卻莫名讓姜悅兒覺得頭皮發(fā)麻。
沈歸雁收回目光,把玩著手里的鞭子淡聲道,“這是我宮里的奴才,你讓我打我就打,讓我殺我就得殺,我竟不知,這昭華宮,是何時由你當(dāng)家做主了?”
沈歸雁語氣淡漠,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姜悅兒頭上,嚇得她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個頭,“臣女不敢!請殿下恕罪!”
“皇姐這是怎么了?動這般大的氣?!?/p>
聞言,原本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jiān)們立刻往旁邊挪,讓了一條路出來。
沈歸雁抬眸揚(yáng)了揚(yáng)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