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輝耀王朝監(jiān)國親王說:要讓國都永暮城成為不夜天都。新歷元年的祭典上,
我卻親手用銀符鎮(zhèn)碎了他變成活尸的頭顱。看著他龍袍下潰爛的軀干,
我忽然想起那些神秘消失的村莊。追蹤線索闖進血魂殿時,我被倒吊的十萬百姓淹沒了視野。
瀕死之際,一個穿親王朝服的傀儡突然開口:“你終于來了。”它身后珠簾掀開,
真正的親王坐在龍椅上咯咯笑道——“幫孤收集千萬生魂,就能把永暮城變成永恒樂土呢。
”)暴雨如潑。永暮城本就稀薄的光線被徹頭徹尾地碾碎,
沉入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濃墨之中。風不再是風,
是裹挾著爛肉與陳舊血跡腥氣的咆哮怪物,在縱橫交錯的狹窄街巷里橫沖直撞,
撞得青石墻壁發(fā)出病態(tài)的呻吟。空氣沉重得如同吸飽了血的破棉絮,死死糊在口鼻上。刀光。
細碎、凌厲、急促的刀光,成為這片混沌里唯一跳躍的魂靈。是殷長離手中的刀。不是劈,
不是砍。那柄符文密布的狹刀更像是在“刺”。
精準得如同冥冥之中有最冷酷的匠人尺子丈量著,冰冷的刃尖從后頸皮肉下穿入,向上微挑,
然后干脆利落地一絞。喀嚓一聲,脆響甚至能穿透雨幕和風聲,是頸椎骨碎裂。
又一個剛剛還在張牙舞爪、腐臭刺鼻的活尸,瞬間失去了支撐,
重重地撲倒在腳下蜿蜒的、深褐色的水流里,不再動彈。
他身上的玄黑鱗甲在閃電每一次慘白的映照下,反射出濕漉漉、死寂的微光。
甲胄邊緣雕刻著猙獰的狴犴獸首,此刻獸瞳的位置,
也被染上了一層粘稠、緩慢下滑的暗紅色。他動作迅捷得如同鬼魅,下一個突刺已然遞出。
前方巷道深處,又一雙渾濁泛黃、翻著眼白的眼珠,被這致命的光芒瞬間吞噬,
爆開兩團渾濁的黃水。身后,一個年輕玄冥司士猝不及防,
被側(cè)面一只掛著半邊爛臉的活尸枯爪抓住手臂。僅僅一個呼吸之間,那手臂上沾染的地方,
皮肉竟如同被無形的強酸腐蝕,騰起一股刺鼻的白煙,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響,
頃刻間便只剩下森森白骨!士兵的慘叫只來得及沖出喉嚨半聲,
便戛然而止——更多散發(fā)著同質(zhì)惡臭的活尸,
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從墻頭、從門縫、甚至從翻倒的夜香車桶里漫溢出來,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原地只余下一灘快速擴大的深色積水,以及漂浮其上的幾縷發(fā)絲和殘破的玄色布片。
殷長離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手腕一震,刀尖抖落幾滴粘稠的污血,
聲音像是從堅冰下碾磨出來:“穩(wěn)住陣線!符火墻!”指令如刀鑿斧刻。
十幾名靠攏的玄冥司士同時爆發(fā)出嘶吼,幾乎壓過風雨。他們身上斑駁的甲片縫隙里,
驟然騰起一點赤紅的光芒。那不是尋?;鹧妫枪鈳е粡娦悬c燃又急促抽離的灼痛感。
術士們伸出割破的手掌,動作整齊劃一地拍在冰涼的青石地磚或濕透的墻壁上。
血珠從掌心沁出,瞬間如活物般在磚石上蔓延、燃燒。嗡——!
一道扭曲、跳躍的火墻憑空拔起,赤紅得刺目,在潑天的暴雨中頑強地燃燒著,
發(fā)出油煎似的可怕聲音。幾具嘶吼著撲到火焰邊緣的活尸撞了上去,
粘稠的身體接觸火焰的剎那,竟像是油脂遇到了熔巖,瞬間燃起白熾的光,
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朽爛的皮肉筋絡,將它們變成一團團蜷縮、抽搐的發(fā)光焦炭?!跋蚯埃?/p>
推出去!” 殷長離冰冷的命令再次劈開雨幕,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向前一步邁出,
那燃燒的血色符火之墻竟隨著他這一步,猛地向前竄出一尺!
焦臭混雜著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前方的混亂似乎被這股決絕的推進之力短暫扼住了喉嚨,
活尸的嚎叫聲浪出現(xiàn)了一絲可被察覺的凝滯。身后,破碎的腳步聲急促響起。
是督衛(wèi)李磐的副官,跌跌撞撞撲過雨幕,嘶啞著報告:“大人!李督衛(wèi)!
他……鎮(zhèn)守朱雀大道北段,被不下百具活尸纏住,退路已被封死!
”他手臂上的玄色甲胄缺了一塊,血肉模糊,臉上毫無人色,絕望深不見底,
“司內(nèi)符箓快耗盡了,死傷……死傷過半!”殷長離頭盔下的眼睛像是幽深古井的井水,
一絲波瀾也無。他甚至沒有看那副官一眼,只微微頷首。他收回抵在火墻前方的符文長刀,
手腕一旋,那刀竟懸停在身前半空。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入懷中內(nèi)側(cè)暗袋,再次抽出時,
手指間已捻著一枚符箓。這張符,與司士們?nèi)紵难傻幕鹧娣偨厝徊煌?。它薄如蟬翼,
通體流轉(zhuǎn)著一種冰寒的銀白光芒,仿佛是由亙古不化的雪山之巔最純粹的光輝凝練而成。
符紙的材質(zhì)非金非玉,更像是以無上意念凍結(jié)了某種清冷的光華。在它出現(xiàn)的剎那,
連周圍劇烈跳躍的赤紅符火都為之黯淡了一瞬,火焰如同畏懼般輕輕搖曳,向后退縮。
空氣仿佛也被極低溫瞬間凍結(jié),
彌漫的腐臭氣息竟然短暫地被一種近乎虛無的凜冽感壓了下去。這是“葬魂銀魄符”。
以自身三成精血為引,熔鑄絕地寒晶之氣方可制成,玄冥司千年來鎮(zhèn)伏絕世陰祟的至寶,
每一代的存量都極其稀少,用一張,便少一張,因為鑄造它的材料,已是傳說。劍指并攏,
口中短促至極的咒言低吟破開雨聲。指尖那枚銀符陡然亮起,
其光華瞬間蓋過了天穹上游走的慘白電蛇,比閃電更為純粹,比寒冰更為凜冽!
它脫離殷長離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意志托舉著,懸停在符文長刀的刃尖之上?!捌?。
” 一字落下,重若千鈞。銀符無聲爆開,化為億萬點極微小的銀砂。那不是雨點,
那是凍結(jié)一切的寂滅寒芒。以刀尖為中心,
一道肉眼可見的、覆蓋了極其精妙弧度的扇形銀光瀑,如同死亡本身展開的羽翼,
轟然向前平推!沒有巨響。只有一種細微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嗤聲。
被銀光正面籠罩的數(shù)十具猙獰撲來的活尸,無論遠近,無論形態(tài)如何慘烈扭曲,
它們的動作驟然定格在撲擊的最后一刻。那銀光仿佛有生命,
沿著它們的皮膚、肌肉的紋理瞬間蔓延、滲透。沒有火光,沒有焦煙。
所有被銀光拂過的部位,從最表面的潰爛皮膚、到內(nèi)里殘留著暗黑血塊的腐肉,
再到支撐著它們扭曲站立的骨骼,剎那間失去了所有顏色,
迅速變成一種死氣沉沉、脆弱無比的灰白。緊接著,
如同巨大的琉璃雕塑被無形的重錘從內(nèi)部擊碎,數(shù)十具灰白色的活尸轟然垮塌,
碎裂成千千萬萬指尖大小的、純粹的灰白晶體顆粒,叮叮當當墜落一地,
隨即被如瀑的雨水無情地沖入街面污濁的水流之中。整條被符火和銀光短暫照亮的狹長巷道,
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前方被硬生生清出一片真空地帶。銀光余威猶在,
連后方擁擠著不敢上前的活尸浪潮也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渾濁的眼珠里甚至閃過一絲極其原始的懼意?!袄疃叫l(wèi),撤回內(nèi)城防線!
”殷長離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如同判官落下鐵筆。他收回懸停的長刀,
刀鋒在晦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銀輝。身后殘余的玄冥司士們爆發(fā)出一種劫后余生的悲鳴,
迅速以他為中心聚攏殘部,交替掩護著向更深處退去。腳步踏在雨水中噼啪作響,
甲片在混亂中撞擊著,像是一曲絕望的鼓點。
殷長離最后一個轉(zhuǎn)身退入相對穩(wěn)固的內(nèi)城防御圈陰影深處。
冰冷刺骨的雨水沿著甲胄的縫隙不斷淌下,靴底每一腳都仿佛踏在粘稠的血水里。
他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掠過某堵剛剛被符火舔舐過的斷墻。墻根角落,
水流中翻滾著幾塊未被雨水完全沖走的灰白晶體碎片,以及幾縷浸透了污水的碎布。
那布料的顏色和式樣……殷長離的瞳孔驟然縮緊!
灰麻、靛藍夾雜著粗糙的土黃挑線針腳——絕不屬于永暮城內(nèi)任何一等人群的服飾。
他曾隨老親王巡查整個輝耀王朝邊境三郡十八道大大小小上百個村鎮(zhèn)。
這種特有的、粗糲又暗含某種規(guī)律拼接的色彩組合……是距離永暮城三百里外,
坐落于蒼莽黑魆山脈邊緣,一個名為“七里坪”的小村!他在六年前一次圍剿悍匪行動中,
曾短暫地在那片貧瘠到幾乎只剩下石頭和黃沙的土地上駐扎過三日。絕不會認錯!七里坪?
不,不僅僅是七里坪!就在三個月前,
玄冥司內(nèi)部的絕密歸檔處傳來簡報:沿著黑魆山脈走向,東至霧谷,北至白沙埡口,
先后有包括七里坪在內(nèi)近二十個偏遠村寨上報失蹤。卷宗上墨跡未干,
標注著“失聯(lián)疑為天災或流寇,詳情待查”一行冰冷的紅字。是純粹的“失蹤”!
卷宗里只字未提“尸患”!而這些源自七里坪的布料,
此刻正裹在永暮城夜晚破土而出的活尸身上,浸滿人血。一股極其陰冷的寒意,
順著被雨水浸透的脊柱攀爬而上,遠比刀鋒和死氣更為刺骨。這絕非巧合!
一場精心策劃的、覆蓋廣闊地域的浩劫!暴雨毫無停歇之意。
內(nèi)城的防御工事在風雨飄搖中如同巨大的黑獸蟄伏,玄冥司殘部撤回最后的高墻之內(nèi),
沉重的鐵門在身后落下。他走入臨時指揮的塔樓,
每一步都在冰冷的石階上留下濕漉漉的水痕和血印。沉重的精鐵面甲被摘下,
擱在冰冷的石桌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雨水順著他刀削斧刻般冷硬的下頜線條,
滴答落在甲胄護心鏡上。
他撕下已經(jīng)被血水和雨水浸透、失去效力的臂甲下那片殘破的“七里坪”碎布,
借著塔樓箭孔透入的微弱天光,仔細凝視?;衣?、靛藍、土黃……粗糙的紋理在指尖摩挲,
如同死者的控訴。黑魆山脈沿線數(shù)十個村落的突然消失,
永暮城驟然爆發(fā)的恐怖尸亂……一根冰冷的絲線,在他冷酷的思維里無聲纏緊,越收越緊,
直指向那片被黑魆山脈永恒陰影覆蓋的山谷深處——霧谷。那里,
也是所有消失村落卷宗傳遞路線圖中模糊交匯的終點。塔樓下,
驚惶絕望的喘息聲透過厚重的木板和磚石隱隱傳來,交織著傷者的哀嚎,
如同永暮城瀕死的心跳。一個聲音突兀地沖破了這壓抑的低語,尖銳得能刺破耳膜:“開門!
開門??!監(jiān)國親王有令!親王殿下駕前侍衛(wèi)長在此!有急令特達玄冥司統(tǒng)領!
”大門沉重的絞盤發(fā)出一連串干澀刺耳的呻吟,一道僅容單人通過的縫隙被拉開。
一個渾身濕透、披著內(nèi)宮侍衛(wèi)制式蓑衣的人影幾乎是滾了進來,狼狽不堪。
他手中緊握著一柄金色令箭,在塔樓昏黃的火把光芒下,鑲嵌的紅色寶石散發(fā)出不詳?shù)奈⒐狻?/p>
侍衛(wèi)長臉上混雜著驚駭過度后的慘白和急迫奔走泛起的潮紅,如同打翻的染料罐。“殷大人!
大人!”侍衛(wèi)長沖到近前,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近乎窒息的絕望,
“內(nèi)宮……玄澤宮遇襲!大批不知從何涌出的活尸包圍了親王安歇的寢宮宮門!
禁軍拼死血戰(zhàn),死傷枕藉……但、但尸群……太多了!
我等護著親王和王妃倉皇移駕至中軸線最高的望星閣,此刻情勢萬分危急!殿下口諭,
命大人即刻率玄冥司所有還能握刀的人……死命馳援!殿下安危,系于大人之手!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最后一句,身體因為巨大的驚駭和跑動的劇烈而抖得像個篩子。望星閣!
殷長離心中那根被冰冷的線索纏繞的弓弦,嗡地震動了一下。
那是整個永暮城中軸線上的制高點,也是……傳聞中監(jiān)國親王在半月前剛剛下旨,
“為了便于瞭望全城安?!倍孛芟铝顢U建、增固的幾座宮闕之一!
他記得那份在玄冥司只留下一個模糊影印的諭旨副本角落上,有“督造”兩個不起眼的小字。
“符箓存量?”殷長離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或詢問細節(jié)的意思,
只關心致命的刀刃還剩下多少。李磐剛從重傷中包扎好右臂,掙扎著站起,臉色蒼白,
聞言立刻回道:“符箓司庫已經(jīng)見底!能動彈的弟兄,只剩下這些了!”他揮手掃過塔樓內(nèi)。
除了幾個勉強倚著墻壁喘息的傷兵,連同殷長離和剛沖進來的侍衛(wèi)長在內(nèi),
能夠站直身體、手里武器還能拿穩(wěn)的玄冥司士,僅僅只剩下二十一人!他們幾乎個個帶傷,
甲胄殘破,滿身血污和泥濘,眼神疲憊卻依舊燃燒著一種絕望邊緣的兇狠?!皦蛄恕?/p>
”殷長離吐出兩個字。他俯身,抓了一把剛被雨水沖進來的、粘在石階邊的污濁泥土,
那里面還混著零星的灰白晶體碎片,被他狠狠攥在左手掌心。
刺骨冰寒混雜著泥土的粗礪感直鉆入骨。右手緊握的符文長刀被雨水沖刷了許久,
卻似乎吸收了某種更幽暗的氣息,
鋒刃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種非金非石的、令人心頭發(fā)怵的冷光。“跟我走。”再無多余言語。
二十一道殘破的黑影,如同從地獄最黑暗角落里撲出的魑魅,撞開了塔樓沉重的木門,
重新沖入永無休止的傾盆暴雨之中,
直撲內(nèi)宮深處那在風雨里只剩下模糊剪影的尖頂——望星閣。通向望星閣的路,
是一條血的河流,浸泡著尸體殘骸的泥濘通道。倒塌的回廊欄桿上掛著斷肢,
精美的庭院里噴泉池早已被血水和腐爛的內(nèi)臟塞滿,漂浮其上。越靠近望星閣高聳的影子,
腳下的“尸毯”越厚,幾無下腳之地,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頭碎裂的“咔嚓”聲。
空氣不再是腥臭,那是一種粘稠的、仿佛實質(zhì)化的血腥與腐臭混合而成的死亡氣息,
堵在喉嚨口,幾乎讓人無法呼吸。高閣孤懸。望星閣之下,景象宛如地獄的具現(xiàn)。
數(shù)以千計的活尸如同最瘋狂的螻蟻,層層疊疊地堆疊在一起,扭動著,嘶吼著,撞擊著,
不斷嘗試攀爬那陡峭光滑如銅鏡的青玉石基座和下半部分高墻。
石墻上面覆蓋著一層粘稠、近乎流淌的暗紅色漿液。
那是玄冥司士用自己的血為引催發(fā)出的血燃符箓?cè)紵蟮臍堄唷?/p>
殘余的血燃符火在青玉石基座上頑強地跳躍著,微弱如同瀕死的螢火,每一次活尸撞上去,
都會爆開一小片刺目的火焰,發(fā)出油煎皮肉滋啦的焦響。但符火的勢頭太過微弱,
每一次攻擊都會有新的肢體撕開那微弱的光圈爬上去。閣樓下方一處相對完整的回廊拐角,
成了殘存者最后的孤島。人影綽綽,明黃龍袍的一角在劇烈晃動的火光中格外醒目。
監(jiān)國親王周琰!他被一群身著破爛銀蟒內(nèi)宮侍衛(wèi)服飾和幾個玄冥司精銳死死拱衛(wèi)在中間。
侍衛(wèi)們組成血肉人墻,長刀揮砍早已變得機械而遲鈍,
每一次揮擊都帶起一片腥臭的血雨和碎裂的肢體,更多是絕望的死守。“殿下!
玄冥司殷長離奉令馳援!”殷長離的聲音如同利刃破開令人窒息的死亡空氣。“長離!速來!
”周琰的回應穿透嘶吼,帶著一種驚悸中強行維持的帝王威嚴,卻難掩顫抖的尾音,
“守住此地!絕不能讓這些穢物登上高閣驚擾王妃!”話未落音,異變陡生!“吼——!
”一聲遠比普通活尸凄厲百倍的嘶嚎從閣樓頂端爆發(fā)出來!不是地面尸群的混亂,
這聲厲嘯帶著驚人的穿透力,飽含一種撕裂魂魄的絕望和憎恨!一道影子,
一道巨大的、殘破得幾乎不像人形的黑影,裹挾著濃郁到化不開的黑色霧氣,
如同斷線的巨鷹或折翼的兇鳥,從望星閣的最高層飛檐處直撲而下!它的速度太快,
帶著一種無視重力法則的詭異,目標明確——下方孤島中央被嚴密保護的明黃身影!“護駕!
??!”侍衛(wèi)長的聲音瞬間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diào)。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巨大的黑影挾裹著濃烈的怨毒死氣,其勢兇猛無匹!在那巨大黑影攜萬鈞之勢,
裹挾著沖天怨戾之氣撲向周琰的剎那,殷長離周身血液驟然凍結(jié)。不能躲!心念如冰,
手腕翻轉(zhuǎn)!符文長刀橫空出世,帶著他全身瞬間暴烈的力量和冷徹骨髓的決心,不偏不倚,
悍然迎向那勢若流星般砸落的巨大黑影!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撕裂渾濁的空氣!
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排山倒海般順著刀身涌入殷長離的手臂!那力量根本不屬于生物,
冰冷、死寂、磅礴無匹!他腳下由青金石和堅硬方磚壘成的回廊地面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巨力,
瞬間蛛網(wǎng)般寸寸崩裂下陷!雙腳硬生生陷入磚石之中直至腳踝!巨大的反沖力倒卷而來,
胸口如同被無形重錘狠狠轟中,喉頭猛地一甜。一股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沖上口腔,
又被他以鋼鐵般的意志硬生生壓了回去。煙塵彌漫中,
那撲落的巨大身影被這決絕一擊阻擋了雷霆萬鈞的下墜之勢,向后踉蹌跌落在幾步之外,
沉重如破口袋落地。煙塵稍稍散開。殷長離握刀的雙臂上,青筋根根暴突,
如同青銅澆筑的浮雕。他看清了那東西。
曾經(jīng)的玄冥司副統(tǒng)領魏彪——那個曾與他無數(shù)次并肩浴血、斬殺妖獸、肅清朝堂暗敵的同袍。
此刻的魏彪,身形膨脹到了近九尺,如同被強行吹脹后又隨意拼湊的破布娃娃。
曾經(jīng)剛毅的面孔被一層覆蓋著黑綠色霉斑的厚重角質(zhì)覆蓋,嘴角咧開至耳根,
露出兩排縱橫交錯的、如同匕首般參差不齊的利齒。右半邊身體扭曲塌陷,
似乎曾被恐怖的力量碾碎后又草草縫合,暗紅色的粘液和碎裂的骨頭茬子不斷從裂縫中滲出。
唯一還能看出屬于魏彪的,
那柄依舊被他巨大而畸形的手中緊緊攥著的玄冥司制式符文長刀——那刀如今和他身體一樣,
覆蓋著一層黏膩腐敗的物質(zhì),符文的微光早已黯淡無蹤。他的眼睛!
魏彪那兩只巨大的、覆蓋著灰白色翳的眼球,此刻如同鑲嵌在凝固腐肉里的琉璃珠子,
里面只映著一個東西——孤島中央,明黃龍袍的身影——監(jiān)國親王周琰。
那目光里沒有絲毫屬于人的情感,只有無窮無盡的怨恨、瘋狂和撕裂一切的毀滅欲望!
“魏……”一個無聲的名字被堵在殷長離冰冷的喉間。巨大的異變魏彪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
龐大沉重的身軀帶起一股腥風,再次啟動!他不再直接撲擊,
反而以一種完全違反那魁梧身軀常理的敏捷,猛地甩出那條相對完好的左臂。
手臂末端那扭曲異化、指骨尖銳如鐮的巨爪,撕裂空氣發(fā)出厲嘯,
橫掃向拱衛(wèi)著周琰最外圍的兩名內(nèi)宮侍衛(wèi)!“噗嗤!” “咔嚓!
”兩個連驚呼都來不及發(fā)出的侍衛(wèi),就像是被一柄燒紅的巨大砍刀劃過蠟塊。
一人的上半身斜飛出去,內(nèi)臟噴灑;另一人從中被斷為兩截,下半身還在原地痙攣。
滾燙的血如同噴泉般濺開,直接淋在了幾步之遙的周琰身上!
那象征帝王的明黃龍袍瞬間染上大團妖異的暗紅!“啊——!”周琰近距離目睹這人間地獄,
發(fā)出一聲尖銳到變形的驚叫,身體劇烈一晃,若不是旁邊一名老太監(jiān)死死扶住,
幾乎軟倒在地。他臉上最后一絲故作鎮(zhèn)定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死人般的慘白和無法控制的抖顫。巨大的怪物一擊得手,
那雙怨毒的巨眼死死鎖定在周琰身上,口中發(fā)出咕嚕嚕的興奮低吼,龐大的身軀再次弓起,
顯然下一擊將直取核心!就在這萬鈞一發(fā)之際,殷長離動了。
他仿佛成了冰冷風雨中一道爆裂的雷霆。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也沒有試圖去抵擋那怪物勢不可擋的前沖。
他的目標清晰到了極致——繞過怪物即將撲殺的正面致命路徑,如同鬼魅般一閃,
將自身強行擠入了怪物與周琰之間那瞬間出現(xiàn)的狹窄空隙!手中的符文長刀沒有一絲猶豫,
借著側(cè)身滑步的沖力,直刺魏彪那相對脆弱的左腿膝關節(jié)彎曲處!
刀尖刺入腐敗血肉筋膜的感覺如同扎進了一塊浸透油脂的朽木!
但刀身蘊含的符文之力在觸碰到里面那冰冷粘稠核心的瞬間,陡然亮起!嗡!
微弱的金紅色光芒順著刀身注入創(chuàng)口,怪物的左腿發(fā)出一聲類似朽木被踩斷的脆響,
龐大的身軀一個失衡的趔趄,撲向周琰的動作硬生生被阻礙了半瞬!“動手?。?/p>
”李磐的聲音帶著玉石俱焚的嘶啞咆哮!他拖著骨折的手臂,
唯一完好的左手掌心鮮血淋漓——他竟直接撕開剛剛包扎好的傷口,
蘸著滾燙的血凌空畫出一個無比繁復的赤色符文,狠狠拍在地面!
另外幾名還能燃燒生命的玄冥司士同時低吼著做出類似的動作,拍向地面或墻面!
燃燒著生命之光的符箓光芒驟然連接成片!轟!
一堵遠比之前在狹窄街巷中強盛、但也燃燒得更加慘烈的血焰之墻,
如同垂死的巨獸噴吐出的最后一口烈火,在孤島的外圍再次升起!
瞬間將試圖從魏彪撕裂的防線處蜂擁涌入的潮水般活尸前鋒點燃,
化作數(shù)百個扭曲掙扎的火把!魏彪化身的巨大怪物被短暫阻隔。
它被血燃符火灼燒發(fā)出痛苦的厲吼,龐大的身體在熾熱的火墻邊緣劇烈地扭動、倒退,
那雙燃燒著瘋狂怨恨的巨眼卻依舊死死釘在周琰身上,發(fā)出不甘的嘶鳴。殷長離一擊得手,
毫不停留!他借著長刀刺入魏彪腿部的反沖力,順勢旋身,另一只手如同鐵鉗般探出,
一把抓住已經(jīng)被眼前慘烈景象嚇得徹底失魂的周琰的明黃云紋腰帶。沒有絲毫禮數(shù)可言,
那動作純粹是戰(zhàn)場上拖拽重傷袍澤的粗暴!“退入內(nèi)間!
”殷長離的聲音蓋過火焰燃燒的爆響和活尸的嚎叫,命令不容置疑。他拉著周琰,力量極大,
個人往后甩向望星閣底層唯一還保存完好的、那扇被符箓層層加固的厚重雕花楠木門的方向。
老太監(jiān)和殘余的近侍連滾帶爬地簇擁過來,用身體死死頂住門板。
就在殷長離的視線即將被門內(nèi)逃命的身影和門外瘋狂撲擊的火焰與怪物徹底隔斷的那一瞬!
他清晰地看到——被血雨澆透的明黃龍袍,
在金線織就的、象征山岳與星辰的繁復章紋下擺處,一大片濕漉漉的、刺目的暗紅。
而就在那濕漉漉的暗紅血漬邊緣,袍角的金線勾邊上,
赫然沾染著一抹極其細微的、如同浸透腐爛草根后風干再被水化開的——墨綠色霉斑!
和周遭污血顏色截然不同,是魏彪怪物身上那種獨有的、帶著腐敗惡意的霉菌!一瞬間,
殷長離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如同無數(shù)極寒的冰針,
從每一寸被雨水浸透的皮膚下狠狠地刺了進來!魏彪怪物身上那標志性的墨綠色霉斑,
竟然牢牢地附著在親王朝服之上!混亂的廝殺、絕望的呼號、火焰燃燒的噼啪聲,
在殷長離的感知中瞬間抽離遠去。時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猛地拖長了數(shù)十倍。
眼前只剩下那一點刺入骨髓的、觸目驚心的墨綠霉點!
他拉扯周琰的力道下意識地加重了半分,如同本能地要將一個極度危險的證據(jù)死死攥在手中。
周琰整個身體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拽得向后踉蹌,身體失去了平衡,
狼狽地撞在身后匆忙搶上要攙扶的老太監(jiān)懷里。龍紋金冠歪斜,
幾縷被汗水和雨水打濕的頭發(fā)狼狽地貼在慘白的額角。周琰幾乎是本能地驚叫著,
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轉(zhuǎn)向身后拽住自己腰帶的殷長離!
那眼神里瞬間褪盡了之前的驚恐和脆弱,
剩下一種被冒犯龍威的暴怒和……一絲極其快速的、如同被無形針刺到的、近乎實質(zhì)的戒備!
雖然僅僅一閃而逝,卻比周圍燃燒的符火更為灼人!這短暫的眼神交匯,
發(fā)生在火舌跳躍、怪物嘶嚎、木門尚未關閉的狹窄間隙里??烊珉姽馐穑?/p>
死死盯著周琰驚惶狼狽之態(tài)的李磐——這眼神瞬間落入了在混亂中保持一線清醒的李磐眼中,
如同一桶冰水從李磐頭頂澆下,讓他本就因失血而灰敗的臉色霎時鐵青!“大人??!
木門快撐不住了!”另一個玄冥司士用盡全身力氣頂住門板,聲音幾乎被壓得變形。
那扇厚重的楠木門被外面活尸前赴后繼的瘋狂撞擊震得如同鼓膜,
沉重的木頭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軸處開始簌簌掉落細碎的木頭粉末!吼——!!
就在周琰被拖向門內(nèi)、門板尚未關閉的剎那,那被血燃符火短暫逼退的魏彪怪物,
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咆哮!那巨大的獨眼中血色暴漲,
周琰驚惶失神的狼狽模樣和龍袍上那點刺眼的墨綠霉點,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
瞬間點燃了所有殘留的暴虐!龐大的怪物徹底瘋狂!
它竟無視了身前熊熊燃燒的血燃符箓火墻,龐大的身軀硬生生擠了上去!嗤啦——!
令人作嘔的油脂燃燒的惡臭沖天而起,它的胸腹和腿部瞬間被燒灼出大片大片焦黑的坑洞,
皮肉滋滋作響,黑色的濃煙滾滾冒出。但它完全不顧,反而借著這不顧一切的沖力,
速度再次暴漲!如同失控的黑鐵戰(zhàn)車,撞翻燃燒的活尸,撞開殘余的符火屏障,
那巨大的、帶著腐臭罡風的扭曲異爪,撕裂開最后一點阻攔的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直直抓向周琰已然半退入門內(nèi)的后背!這一爪,若是抓實,便是大羅金仙也要當場斃命!
殷長離的瞳孔縮至針尖!比思維更快的是他身體的反應!
那枚被他攥在左手心里的、混雜著灰白晶體碎片的潮濕泥土,
此刻被巨大的危機感刺激得如同烙鐵般燙手!
幾乎在巨大異爪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傳來的同一剎那——噗!一聲極其輕微,
近乎無聲的血肉穿刺聲。殷長離拖住周琰腰帶的右手紋絲不動,
確保周琰被拉向門內(nèi)的軌跡不變。但與此同時,他那條紋裂密布的左臂,
卻如同毫無預兆發(fā)動攻擊的毒蟒,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猛地向前反手遞出!
掌心中那點浸透了他掌心溫熱、被揉捏成尖銳一簇的濕潤泥塊,裹挾著內(nèi)藏的灰白晶體碎屑,
如同最陰毒的袖箭,精準無比地打向巨大怪物那只唯一完好的怨毒獨眼!
殷長離的暴起完全超出了怪物僅存的混亂意識所能預判的范疇。
它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周琰身上,
對這無聲無息襲來的、并非符箓也非武器的“暗器”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噗滋!
那團濕冷的泥土混合著鋒利的晶體碎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進了它那只布滿血絲的渾濁眼球!
眼球像是一個被突然戳破的、灌滿了濃稠漿液的腐朽果實,瞬間爆裂開來!
黏膩、惡臭的黃紅之物混合著黑色的晶體碎渣四處飛濺!“嗷——??!
” 魏彪化身的怪物爆發(fā)出震裂肝膽的慘叫,
巨大的身軀因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猛地后仰、翻滾,
那只抓向周琰后背的恐怖巨爪也在劇痛下瞬間失去了準頭,從周琰背部堪堪掠過,
只重重地撕拉一下,將那片華麗刺目的明黃龍袍下擺撕掉了一長條布料!門內(nèi)一片驚叫!
周琰身體巨震,感覺自己后背如同被冰冷的金屬巨爪刮過,那巨大的力量雖然落空,
但勁風帶得他眼前發(fā)黑,直直撞入人堆,被徹底拖進了內(nèi)室。幾乎同時,
兩扇沉重的楠木門在數(shù)名玄冥司士的狂吼和巨大活尸撞擊的力量雙重作用下,
“轟隆”一聲死死合攏!門栓落下的沉悶聲響宣告了暫時的隔絕。
門板隔絕了內(nèi)外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和聲音。門內(nèi)狹窄的空間,
彌漫著血腥、汗臭和恐懼混合的窒息氣味。幾盞嵌在墻壁上的昏暗燭火跳躍著,
將晃動的人影投在光潔的金磚地面和繪著仙人駕云圖的墻壁上,如同扭曲的鬼魅。
周琰被那粗暴的一拽拖進門內(nèi),又被撞進人堆,此刻頭發(fā)散亂,龍袍下擺被扯掉了一大片,
露出里面明黃錦緞的中衣,臉上毫無人色。在巨大木門關閉的沉悶聲響落定的那一刻,
他劇烈地喘息著,猛地抬起頭,那雙之前還充滿了脆弱驚惶的眼睛,
此刻深處壓抑的暴怒徹底爆發(fā)了出來!“殷——長——離!
”周琰的聲音不再是方才在尸群包圍中的驚恐變調(diào),
而是恢復了幾分帝王口吻的尖刻和強行控制的怒意,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
“你……” 他似乎想質(zhì)問“你竟敢如此拖拽寡人?”或是“方才那暗器是何物?”,
但此刻的環(huán)境和殷長離之前護駕的舉動卻又讓他無法立刻發(fā)難?!巴鯛斚⑴?!
”旁邊的老太監(jiān)趙全福反應極快,聲音帶著哭腔,整個人幾乎要撲倒在地,
死死抱住周琰的一條腿,“殷大人那是救人心切?。∪舴且蟠笕嗣八老嗑龋?/p>
還有那幾位玄冥司的大人用命去燒符箓擋怪物,
王爺您……王爺您此刻……”后面的話他沒敢說,只是涕淚橫流,死死指著門口的方向。
那里,即使隔著厚重門板,依舊能感覺到外面?zhèn)鱽淼寞偪褡矒袈暫土钊搜浪岬淖瞎尾谅暎?/p>
還有魏彪那痛苦而瘋狂的咆哮。李磐拖著骨折的手臂,臉色慘白,靠墻半跪著,
強行平復呼吸。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周琰的后背和那被撕掉下擺的龍袍上,牙關緊咬,
下顎骨繃出清晰的棱角。他看見了!在剛才混亂奪門而逃的瞬間,他看見了!王爺背上,
的明黃錦緞中衣露出的皮膚上——一塊極其刺眼、如同烙印般嵌在腰眼位置的深紫黑色瘀痕!
那痕跡邊緣泛著怪異的灰綠色澤,形狀扭曲,
隱隱透出一股……一股和那魏彪怪物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如出一轍的陰冷腐朽氣息!
絕非刀劍棍棒打擊所能造成!李磐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五臟六腑!他猛地抬頭,
望向幾步之外,同樣渾身浴血、沉默地守護在門側(cè)的殷長離。殷長離的視線,
如同兩柄浸透了寒泉的短匕,此刻也正落在周琰背上那塊不祥的深紫瘀痕上。
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里,沒有震驚,沒有質(zhì)疑,
只有一種徹底沉入萬年冰湖底部的、洞悉一切的漠然。兩人視線在空中短暫交觸。
李磐眼中是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和質(zhì)疑。而殷長離的目光,
則傳遞回一種無聲而沉重的確認——是的,這就是答案,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
周琰被老太監(jiān)哭訴和門外恐怖的撞擊聲攪得心煩意亂,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兩人無聲卻驚濤駭浪的交流。他胸中那股被冒犯的邪火找不到出口發(fā)泄,
看到周圍護衛(wèi)和內(nèi)侍們驚魂未定、滿臉鮮血污泥的狼狽樣子,愈發(fā)煩躁。
他猛地甩開老太監(jiān)的拉扯,試圖站直身體展現(xiàn)帝王威儀,
目光掃過僅存的幾個親衛(wèi)玄冥司和侍衛(wèi)。就在這時,
一股鉆心的絞痛毫無征兆地從他小腹處蔓延開來!劇痛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細針順著血脈流竄!
周琰眼前一黑,一個趔趄,若非老太監(jiān)死死托住,幾乎一頭栽倒。